独子何思午沾了赌,一步步引诱他欠下巨额赌债。
地下赌坊的规矩是,有钱还钱,若还不起,那便以命相抵。
若要报官,可以。
大尧明令禁赌,赌坊的确捞不着好,可一众赌徒,轻则解腕,重则斩首。赌成何思午这样的,想保命,几乎不可能。
何慕德万万没想到儿子能不成器成这般模样,勃然大怒,当即就要扭着他送去官府,该如何如何,他绝不姑息,也绝不容许纪允平趁机要挟。
可最后拦下他的,却是何思楚。
幼年时何思楚贪玩,有一回不慎落水,是何思午毫不犹豫下水,让她踩着他的肩上岸方才捡回了一条命,何思午却因为呛水太多留下了病症,这么多年一直咳症不断。
她始终觉得欠着何思午,于是这时候,她决定答应纪允平,换回她弟弟。
如此婚事得成。
后来何思午痛心疾首,挥刀断一腕以明戒赌之志,如今虽不可能再谋一官半职,但却成了一个远近闻名的书画家。何思楚的牺牲,到底是不算付诸东流。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这些事她知道是知道,却不好直言让他知道她知道。
稍一思量,她折中道:“了解不多。只是先前与王妃见面,从她语中我总觉得王妃与王爷这桩亲有古怪。王妃为人正派,不想嫁王爷也是寻常,且先不说了。”
“重点是王爷待王妃的态度,也透着一股诡怪,”师辞看向归遇,语气沉重,“王妃曾提及羞辱一词,可我观她待王爷根本一点儿都不上心,王爷就是做得再过分估计也都很难让王妃有任何波动。因而直觉上,我觉得这个羞辱,羞辱的不是王妃,而是旁的什么人。”
“所以,”归遇接过话头,若有所思,“你认为与老承恩侯有关。”
师辞点头:“还有一点,当我说起邪不胜正,王爷倒台只是早晚,在那之前王妃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时,她却苦笑说,没办法的,她这一生都只能被绑在王府了。”
不是她不考虑,而是她没办法考虑。
被绑,被什么所绑?
把柄。
纪允平手上,一定有关于侯府的把柄。
两人对视一眼,同样凝了眸。
这把柄,对何思楚来说是束缚,可对正要着手对付纪允平的归遇来说,却是机遇。
毕竟,敌人的敌人,是为友。
归遇唇间溢出一声轻笑,意有所指道:“做得好。”
师辞听闻夸赞,心情转好,盈盈一笑。
继而将一支金簪交给他,“这是王妃赏我的簪子,朔凡他识得,届时遣个人戴着簪子在妙青阁前的豆花铺坐着,朔凡见了便会上前。嗯......若他还有疑心,与他说‘落霞’二字即可。”
末尾几句显然勾起了他的兴致,就见他笑容落拓不羁:“落霞?这又是何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