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鸾是听着姜宝珠的声音才醒的,她这个妹妹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最怕的便是无聊,早上刚听到些风言风语,便立马找她,要一起去看热闹。
姜宝鸾对别人的事不关心,当朝未婚男女发生这种事情的还不在少数,即便被抓到,顶多背后被人嚼舌根罢了。
她站在人群外,从围着的姑娘们嘴里知道了来龙去脉。
阳光灼人,站在廊下她也热得出了汗,正拉着姜宝珠欲离开时,便看见了穿过门洞而来的程庚。
姜宝鸾停住,往柱子旁挪了挪,旁边的姜宝珠显然也认出了来人,羡慕之余不忘道:“大姐,原来姐夫也在山庄呢。”
姜宝鸾示意她莫要出声,等程庚进了屋去,便马上要走。
宝珠有些不解,跟上的同时问:“姐姐慢些走,你与姐夫都在山庄,这可是培养感情的好时机,为何要躲?”
二人已走出雅阁,姜宝鸾闻言停下,扭头看她,目光带着审视。
姜宝珠在这种目光中败下阵来,气势弱弱,知道现在还未正式定亲,叫姐夫有些不合适。
于是她话题转到旁的上头:“家中也不知可有收到信件,若是住了两日便走,届时人人都要笑话我们。”
能到避暑山庄来的公子贵女们,谁不是得等过了暑气最重的几日再走,她们无缘无故走了,估计大伙都会知道是因为没有银子。
姜宝鸾昨晚未睡好,今日一早便被叫醒,此时有些精神不济,听着她在耳边絮絮叨叨,也不搭话,等回到住处,各自回屋后,耳根这才清净下来。
阿巧将窗打开通风,新的一日,依旧得为银子烦恼。
潦草用过早膳后,姜宝鸾便靠在短榻上小憩,还未来得及入梦,便听见阿巧急急匆匆的脚步声。
阿巧弯腰在她耳边道:“小姐,程公子来了,正在屋外等呢。”
姜宝鸾睁开眼,接受到阿巧的眼神后,确定来者是程庚,未见心慌。
当下也仅仅是理了理衣衫,便叫阿巧开门。
程庚不是空手来的,还带了山庄内特色的夏日饮子——荔枝膏水。
阿巧看见小厮手中的饮子,立刻与银子挂了勾,这一小碗荔枝膏水在山庄内可值不少钱呢。
程庚进了屋却未落座,环视一圈后皱了眉:“怎的住到这儿,前头没屋了?”
姜宝鸾看他眼中的嫌恶,也不知是嫌恶这屋子,还是嫌恶屋子里住的人。
她微微颔首,应了一声。
女子总是比男子怕热些,京中来山庄避暑的不在少数,前面的屋子住满了也情有可原。
程庚找了张椅子坐下,脸上找回了几分温和的笑意:“阿鸾难得出门,在此处可住得惯?可缺什么,少什么?若是嫌这屋不舒坦,我便想想办法再腾出别的来。”
姜宝鸾听着这体贴的话,若是没被那些梦境影响,定会非常感动,只是现在,她内心平静到没有一点儿涟漪,声音带着礼貌与疏离:“多谢程公子关心,我在此处住着一切都好。”
程庚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谎话,这屋的条件称得上是简陋,若当真都好,也不会才来了一日,便这般精神不济了。
但他也只是客套一问,并不想管太多。
接下来又话了几句家常,问她家中长辈身体可好,最近可有读什么书。
姜宝鸾一一答了,渐渐觉着有些心累,回答也愈发敷衍,恨不得出口催他早些离去,好让自己能睡上一觉。
程庚绕了半天,绕来绕去问到了江扶元身上。
姜宝鸾不知他是个什么意思,面上显出几分惊讶道:“小叔也来了此处?”
程庚看她的反应,默默在心里有了考量。
江扶元顶着姜家养子的名头,实则平日里连姜府的家宴都鲜少参与,关系称得上疏离。
姜宝鸾多半和这个小叔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何谈知道旁的东西。
这番试探,也是想看看江扶元对姜家的态度。
如此看来,应当是真的不熟。
喝完一杯茶,程庚终于起身告辞。
姜宝鸾只觉得身心俱疲,比去上一天女学还要累上不少。
她将程庚送来的荔枝膏水吃下,小睡片刻,便昏昏沉沉入了梦。
罕见的是,这次她没有梦到那场让她心悸的大火,而是看见一张挂着纱帘的大床,两具纠|缠在一起的身影朦朦胧胧,那场景似梦似幻,让她心跳不住地加快。
她好似看见了低头向她索/吻的江扶元,她竟也没有拒绝,回吻了上去。
这梦过分真实,在看见江扶元脸时,她便一下子惊醒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将她席卷,她一定是着了魔,才会做这种梦。
这一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再醒来时,还有些茫茫然不知身处何处。
待她回神,鼻尖首先嗅到一股属于食物的香味,肚子登时饿了。
她坐起身,便见阿巧一脸喜色地走了过来:“小姐,我们有吃的了,一大桌菜,色香味俱全,看得人流口水嘞。”
阿巧的话不假,桌上有鱼有肉还有汤,油亮亮的瞧着便有食欲,甚至比家中吃得都好。
正是饭点,阿巧递上筷子,要她多吃些补补。
动筷前,姜宝鸾想起问问这些菜是哪来的。
阿巧道:“是厨房那端来的,只说有人让送,却没说是谁。小姐,我猜会不会是程公子特意吩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