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中填写了什么,又按下桌下的按键,门再次打开,三个同样穿着黑白西装裙的女性走进房间。
她们进来之后就直接向柏斐川走来,一言不发地开始脱柏斐川的衣服。
外套拉到手肘,衬衣的扣子也被灵活的手指一颗颗解开。动作却很轻柔,缓到让他几乎感觉不到被触碰的感觉。
“三级抓伤,没有被咬的痕迹,不排除是芙黎小姐掩盖了咬痕。皮下血管出血,软组织受挫,淤青可能要一周才能消褪。”
“精神稳定,没有受控迹象,窦性心律不齐——你心跳太快了,请不要紧张,放松。”
其中一名女性拿出一次性采血针头,刺入柏斐川的指尖,瞬间的刺痛后,一滴黄豆大小的血滴被采集起来。
闻到那股味道,在场的吸血鬼都一愣,半晌后,采血的工作人员才压着嗓子说:“血液情况正常,没有异物耦合。”
三位工作人员重新替他扣上衬衣扣子,拉上外套,以目光等待西芹的下一步指令。
西芹手背绷紧,冷声说:“就到这里,就算芙黎做了什么我们也查不出来。”
藏起指尖迅速愈合的伤口,柏斐川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监控室。芙黎恼怒看向老熟人:“叶忌,协会职员公然造谣,你管不管?”
虽然看上去干瘦又邋遢,平日又窝在监控室抱着棺材板当混子,但叶忌的确算这里半个管事,是会长亲手从棺材里刨出来当苦力的老家伙之一。
他掏出宝贝棺材板里的平板,敲敲打打,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这种交流方式太拖沓,活生生把人脾气都给拖没。
磨蹭半天,芙黎见他举起平板——
【一切众生皆自空寂,真心无始,本来自性清净。黎啊,你太浮躁。】
芙黎:“……”
叶忌又开始打字,这次快了很多,举起平板的架势好似老曾入定:【阿门。】
芙黎:“……”
咨询室。
“你害怕吗?”西芹问。
对方的语气不痛不痒,关怀自然是一点都没有的,更像是当初在孤儿院被来领养孩子的好心人叫去见面时候的那样。
跟在旁边的保育员会当着访客的面问很多问题。
你多大了?平时有什么爱好?有没有不喜欢的东西?害怕什么?讨厌蔬菜吗?
想不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家?
小孩子们整齐站成一排,拼尽全力想讨大人的欢心。
“不怕。”柏斐川垂着眼。
“是吗?”西芹冷着的面容看不出任何算得上反馈的态度,“差点被吸血鬼杀害,又目睹了一场分头惨案,你不怕芙黎?”
“她救了我。”柏斐川说,“我为什么要怕救了我的人。”
“你判断她不会对你造成威胁。”西芹说。
柏斐川轻微点头。
“这很奇怪,历年来被救下的人类人数不少,大多都变得疯疯癫癫,后续精神状态也不见好转。你没有用药,也没有其他被操控的迹象,但你的目前的心理状态很稳定。”西芹用笔点了点资料上的记录,“在之前,你有过其他的心理疾病吗?”
柏斐川没回答。
“你在二十二点四十五分遇袭,在此之前你做了些什么?这个时间为什么还在小巷逗留?”
柏斐川依旧沉默,这次轻微皱着眉。
西芹对他的不配合表示出一定程度的不理解:“请不要多想,我只是指出你行为容易招致危险的地方。把自己捂严实,少走夜路,这都是很有效的举措。”
她微微蹙眉,后半句话像是在自言自语,“你们人类不都是这么劝说对方保护安全的吗?”
柏斐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被调到人类部门不久,如果让你感到不适,我为我的发言道歉。你也可以选择投诉我,依照人类权益保障条例,协会会按照情节的严重程度对我做出惩处。”
监控室的芙黎怒拍棺材板:“这算个屁的沟通,哪个弱智给她培训上岗的?好的不学,糟粕尽收,我要投诉!”
她的愤怒只让棺材板的主人心如刀割,半点没影响到咨询室。
西芹将手里的资料翻页,纸张翻过的瞬间,这个带着火花的话题也一起结束了。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芙黎没对你提出什么要求吧?”
柏斐川语气放慢:“要求?”
西芹在记录上写下句号,盖上笔帽,把单子和笔工整放在桌上。
“虽然不想管,但工作规定作为人类咨询员,我必须给你一个忠告。”
“您讲。”
“不要答应她的任何要求,尽管做到这一点很难,就算是吸血鬼,被她骗得神魂颠倒的也不在少数。”
柏斐川没接话。
“在协会,我们把芙黎叫做「Gula」。”
西芹说,“她已经咬死了两任相处时间超过三十年的饲养员,第三个倒霉蛋现在还在ICU插着管子苟延残喘。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相处这么久,就算是不受重视的宠物也该生出感情了吧,但她不会,她没有任何负罪感。如果你还想——”
监控室的叶忌暗道不好。
还没等他紧急敲字,面前的椅子已经空转两圈,座位上没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