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家里闹得不愉快。
新鲜感一过，当初有多热烈，矛盾就有多尖锐。
顾哲端起微凉的茶水喝了一口，“奶奶很担心你。”
她低头不语，看得出来之前顾老太太是真的喜欢自己。论起来顾家人对她都还可以，至少客客气气。
人家客气是出于礼貌，自己不能不识趣。
“我答应奶奶接你回去。”他又道。
她抬头欲言又止。
“大过年的，别让奶奶担心。”
“可是……”
“合约不是还有半年到期吗？”既然她非要跟他强调合约，那就继续履行。
这下她真找不到理由拒绝，可是跟他回去自己该怎么面对？那么难堪，她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顾哲似乎知道她的为难，“我的伤已经好全了，过了年我回云岸湾。”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两人面对面坐了一会儿，谁也没说话。顾哲把凉透的茶倒掉，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温的。
余桐月在心里懊恼自己不坚定，还是做出了退让。既然他不嫌弃麻烦，那就履行完合约。事情谈妥，他也该告辞了吧？
“顾先生，如果没有其他的事请先回吧。”顿了顿，“至于……需要我配合的，您再通知我。”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晚上能跟我一起回去。”
这么急？
谁让自己签了合约，除了配合还能怎么样？
微微点头：“我知道了。”
可顾哲却坐着没动，自顾自地开始烧水。“不介意我在这喝茶吧？”
余桐月没料到他这么闲，起身道：“那您随意。”
留下话，自己去了隔壁工作间。
原本冷清的小院因为多了个人显得有了人气，心里空落落的感觉一下子被填满了。手上正在做的铜丝盘扣是给宋知让的旗袍特意设计的，旗袍大体款式变化不大，主要在细节处花心思。
宋知让初五来取旗袍，她明天还要过来把盘扣缝上去。
顾哲敲了敲门，随后迈步进来。余桐月想说他无聊就回去吧，平时他不是最喜欢待在书房吗？
他缓步走近，仔细瞧了瞧已经做好得及对盘扣，是精致小巧的桃子造型。他第一次见这样的盘扣，她手可真巧。
安安静静陪着她坐了一会儿，他道：“下午早点下班，陪我回云岸湾看看。”
她才想起来，受伤之后他一次也没回去过。
傍晚，她陪同他一起去回了云岸湾的住处。
客厅的鱼缸里，银龙鱼依旧优雅霸气。房子很干净，应该是钟点工定期来打扫。
顾哲环顾客厅一圈，开始一间一间地查看房子。
厨房整洁得完全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卧室在二楼，是很男性的简约风格，可以看出来根本没有女性在这里生活过。
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女性踏足过这里。
他回头看余桐月，“你来过这边吗？”
“只到过一楼客厅。”
顾哲顿时觉得这套房子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不能称之为家。
关上卧室的门，“走吧，回家。”
回家，忽然间觉得这个词有些陌生，自己多久没回家了？那个家还算是家吗？这段时间顾家给了她家的错觉，却也生生被打破。
自己竟然有种无家可归的感觉。
上车前还是有犹豫，想把去顾家的时间往后延一延，心里清楚早一天晚一天差别不大。
然而，当车子进了顾家老宅的大门，所有的心理建设全线崩塌。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顾老太太要是问起，她该怎么说？
不自觉地想逃，这一刻甚至觉得哪怕退回五十万也比下车去面对难堪来得好。
“顾先生，我……该怎么跟顾奶奶解释？”
“不需要解释，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可是……”
顾哲打断她，“如果有错，那也是我的错，是我思虑不周没把事情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