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杞,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把令牌给你呢?”贺清这样说着,手却不自觉往腰间去,护住了那块令牌所在的位置。
“注定失败的战争?”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来,他真的知道些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周杞看出来贺清绝对没有妥协的意思,也不逼她,只说:“你好好想想。”然后低头翻着手里的兵书。
把思路打开,贺清想。周杞到底要进入白檀山做什么呢?
或者,他有什么理由要进入白檀山呢?
贺清打量着周杞的侧脸,突然开口问:“周杞,你很重视陛下的旨意对吧?”
周杞停下翻书的动作,抬头说:“陛下的话我能不重视吗?”
“我听说你跟了陛下八载,对陛下的话说一不二,从未对陛下有过任何被背叛。”贺清陷入了思索,“你来这之前,陛下必定也向你交代了很多。”
贺清直视着周杞的眼睛。
“周大人,我还没有那么了解你。如果陛下交代你的东西,是违背莽原法纪的……”她的声音带有轻轻的颤音。
“你也会毫不犹豫地照做吗?”
周杞深深望向她,却突然地笑了笑。“贺清,你是在说,我是只会听话的陛下的走狗吗?”
她不是那个意思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贺清解释道。
“没关系,你也不是第一个有这种想法的人。”周杞面不改色,“别人怎么看我,我心里清楚。不过贺清,你如果真觉得我在替陛下做什么腌臜事,可不能空口无凭,否则,军中可是没人会听你的哟。”
贺清走出周杞军帐时,天色明显不好,狂风大作,吹得贺清瘦弱的身体摇摇欲坠。看到晦暗的月光,贺清明白变天是很快的事情了。
就在她被风吹得歪歪斜斜时,贺清试图稳住找方向的脚却突然碰到什么东西,只听“当啷”一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应声倒地。
这是什么?
贺清弯腰去捡,看到一个黑棕色的泥瓦罐正在地上骨碌碌地打滚。
看来这东西刚才应该好好地放在地上,然后莫名其妙被她踢倒了。
贺清蹲下,看着手里的小小泥瓦罐。罐子肚子鼓出来,表皮黑乎乎的,两颗看起来像是眼睛的泥点点缀在罐子中央,证明这个罐子的外表应该是一张人脸(虽然不像),应该是用来盛水的容器。
这不会是周杞用来收集雨水的罐子吧?
贺清凝眉看着手里的小罐子,只觉得——
这罐子,丑的真有个性!
周杞这人的审美真是有点问题!从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想这么说。
贺清把罐子在手心转了一圈,看到罐子顶上的开口微微开了一条缝,知道是没关好。下一秒,她突然透过那道缝,发现罐子里装了什么东西。
一张纸条从那条缝中微微露出一角,正在朝贺清喘着气。
贺清只瞟了一眼,就觉得不对劲。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抽出那张纸条,展开后,只见上面写了几个字:“未白檀山谷地”。
“未”,是“未时”的意思吧?但是为什么这个“未”字的上下两横一样长呢?“白檀山谷地”,明显是约见的地点。
周杞是要见谁吗?
贺清又看了那张纸一眼,忽然感觉身上冒出一层冷汗。
周杞有问题!
“诶……请问你是?”
贺清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一个士兵正握着提灯站在不远处,长相莫名眼熟。
这不是那天马车上偷吃别人点心的阿德吗?
阿德看见贺清,也不禁感到意外。再看一眼她的打扮和腰上挂的令牌,感觉更懵了。
“你不是?”阿德开始有点结巴了,“你是主……主帅?”他缓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忙冲着贺清行礼:“属下……戴德,见过主帅。”
“这么晚了,你来这有什么事吗?”贺清问。
“属下是……伍长让属下过来这边巡逻。”
“伍长?哪个伍长?”
“陆……陆伍长。”
贺清眉头紧皱,把手里的纸条越攥越紧。
戴德的目光顺着贺清的动作转移到她手上,问:“主帅,发生什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那就麻烦你一件事,戴德。你看到这个帐篷了吗?”贺清指了指身后周杞的帐篷,放低了声音,“帮我看住这个帐子里的人。一旦他有什么行动,就来汇报给我。”
戴德朝她身后的帐子看了一眼,愣愣地扯着大嗓门应答道:“那……不是周参军的帐篷吗?主帅是要我监督周参军的行动吗?”
贺清:“……”
你生怕他听不见是吧!
“我是主帅,你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别管他。”贺清心虚地回望了一眼周杞的帐篷,忽然想起什么,转身问戴德:“你娘眼睛不好?”
“……是的,她眼疾已经有很多年了,一直都治不好。”戴德似乎被牵起了丝丝情绪。
“别去看信都的土医生,一半都是骗子。”贺清说,“京城沈家听说过没?沈家名下的医馆数十家,把你娘带到京城来,去打听他们那看眼睛的大夫去。得给点好处。”
“好的,遵命。”阿德一愣一愣的。
人间疾苦真是没边啊。
贺清踏着每日都会飘起的熟悉的笛子旋律,回到自己的帐篷去继续思考了。
这一次,帐内气氛并不好。
向来精力充沛的韩文嗣这次居然看起来十分疲倦:“贺主帅,一定要按军律说的每日都召开会议吗?韩某昨日由于思乡过甚,几乎一夜没睡,现在格外疲乏,能不能麻烦主帅有事快一点说?”
一般他思乡不是应该别人睡不着吗?贺清可是每天晚上都能听见他用笛子演奏思乡之曲!而且每次都是同一首歌!
“韩大人不舒服?要不要来我这边,我给你泡杯茶?”周杞问道。
韩文嗣立马精神了,身子都支愣了起来:“好啊,周大人真是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