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好端端的,非来招我无我宗做什么?”
“少爷早该想到的,”刘寄奴语气冷淡,“无我宗背后的隐秘不详,现在又有传言流出,自古跟长生不老沾上边的,有哪个是好下场?少爷您呐,就快把自个儿作死了。”
“放你……!”
脏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云暮来心中愤愤,踹了他一脚。
刘寄奴拍去身上的鞋印,偏偏还往云暮来身边凑,故作担忧道:“怕只怕成了江湖公敌不说,那闻神引和秦时又知道你的底细,再把这朝廷身份一掀,到时少爷您呐,就是那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咯。”
“什么人人喊打,狗屁不通。老子倒要看看,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当年无我宗势大,尚且避退,少爷这三脚猫功夫,整了个假宗派,还真把自个儿当宗主了?”
他非但不安慰,反倒斜了眼去瞥云暮来,这让云暮来心生嘀咕。
平日里刘寄奴话虽然阴阳怪气,但全是闲碎,很少像今天这样讥讽他。狐疑的眼神落到刘寄奴身上,几乎能确定,这人有问题。但无奈何,人家天生一副厚脸皮,端的就是面不改色。
云暮来拧着眉头想了又想,终于将之前漏掉的关节记了起来。
他曾经拿谎话骗刘寄奴,说自己是捡了无我宗的名头用,实际上没有关系。但他如今差人去了无我宗的旧址,机关道路无一不晓,就是个傻子都能看出他对无我宗知之甚深。
如此两相矛盾,刘寄奴必定知道受骗。他心里不爽,所以才憋着气过来套话。
难怪,难怪。云暮来终于了悟,难怪这几日总觉得刘寄奴不对劲,恐怕一直在背后咒骂他。
他和刘寄奴是同脉相承的厚脸皮,咳了一声,还妄图辩道:“谁说我是假宗主,谁说的?我就是无我宗宗主云来,如假包换!”
云暮来的死不悔改彻底惹恼了刘寄奴。
“谁?你问我谁说的?那可是你亲口说的!”
刘寄奴腾地站起来,在原地转来转去,然后猛地回头,“我说你非要整一个名儿也不显的宗派去诓骗闻神引,我说你是另有深意或者思虑不周,我在这边急得上蹿下跳,你在旁边看我笑话!”
气急的刘寄奴露出恶色,周围云家将看他发火,纷纷围了过来,云暮来挥手让人退开。
这架吵得奇怪。云暮来原本打算说两句软话,就将此事翻过去。但他还没服软,刘寄奴的火气蹭地就冒了起来,还莫名地大,通红的脸庞上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珠子。
谁家奴才敢拿这种眼神看主子,早晚给他挖了去。
“发脾气也给少爷适可而止。过来,坐下说。”偏偏是不徐不疾云暮来,甚至还有闲心朝他勾手。这可更恼了刘寄奴。
“怎么才算适可而止?”刘寄奴一声冷笑。
“话全听你的,嬉笑怒骂全听你的?你怎么不折断我的手脚,割掉我的舌头,五识俱毁,塞进那空木偶中穿上线,任你摆布!”
他是真的气狠了,话落最后已有颓唐之色。云暮来和他相识多年,除却一开始的互不信任,闹过矛盾,后来再没急过眼,这是头一次……
“够了。”云暮来皱眉,去拉刘寄奴坐下,“我错了,我不该骗你。不过话说回来,少爷一开始没有说假话,是你自己想岔,我这才顺着你的想法往下说。”
“结果还是我错了?”
“你有完没完?”扯了个饼塞他嘴里,云家将虽然隔得远,视线却总往这边瞟,“你非得做人家戏子看?闭嘴!”
吐出满嘴的渣碎,这糕点原本是专为云暮来带的,南边特产,运送十分不易。刘寄奴想起相识这些年,云暮来从不低头,他要做的,没人能将其左右,这种性子……
一直等人回嘴的云暮来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说话。低头一看,那饼已经在对方手里被拽成泥渣,看来是真遭了大气。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骗你。”理亏的云暮来服软,“你别把气憋在心里,不然我晚上睡不安稳,总担心你会提刀来削了我的脑袋。”
“呵,少爷说笑,我一个狗奴才,哪里来的胆子?”
“狗奴才的胆子一向很大。”一句话差点又将遭火的刘寄奴点着,云暮来连忙改口:“这趟差事不容出错,你不要再闹,我发誓不骗你啦!”
“你把发誓当饭吃,老天都管不过来。”
“好啦好啦!”
眼见云暮来逐渐不耐,刘寄奴敛下情绪,到底懂得适可而止。抽走人手底下的吃食,惹来云暮来吃惊的眼神。他问道:“你骗了我不少吧?”
“还好还好,可别要我一一坦白?数不清的。”
“以前的就算了,但如果以后我再问起事,你一旦乱说被我发现——”云暮来连说不会,刘寄奴哪里肯信,扯着嘴角冷笑。
“我发现一次,就剁一根指头——当然,剁的是奴才的。奴才这周身上下连带脚,统共二十根秃噜指,您还撒得了二十次谎,您看够不够?”
云暮来心中一跳,忙道:“够了够了。”他眼珠子乱转,心道这刘寄奴就是个疯子,竟然拿自己作惩罚,可他偏偏吃这一套,这滋味真难受。
不肯吃亏的云暮来想了又想,只能替自己找台阶:“我可以选不回答。”
“当然,难道做奴才的还敢逼你?”变脸如晴雨的刘寄奴又恢复了他的阴阳怪气,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拐开话题。
“往前不远就是太原城,少爷想好了法子惩治恶官吗?”
“拿不准,得先瞧瞧此地遭灾的百姓,到底被弄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