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大巴很破旧,车身满是泥土污渍,窗户也很脏,几乎看不清窗外的景色,推手生了锈,怎么都打不开窗户。
村里都是土路,路上颠簸得很,晕车的顾奚直犯恶心,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也没有额外的精力关注窗外。
直到一个急刹车,她的脑袋直接磕到前面的座椅,疼得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怎么突然急刹车啊?”
顾奚伸着脑袋向前张望,发现李所长站在主驾驶旁边,一脸凝重地盯着司机,一手握着腰间的枪,一手紧紧抓着驾驶座,手指因为过分用力而泛白。另外两个警察则分站车厢左右两边,呵斥着让众人不要喧哗,保持安静。
驾驶座上软软瘫着一个人,他的手握着方向盘,头却向后垂到地上,口鼻眼耳都流着血,车上众人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惨烈的死状。
李胜齐先是检查了司机和驾驶座,司机像是中毒的迹象,驾驶座上没有异常。他检查结束后就打开了车门,留下两名警员在车上值守,自己则下车去观察路况。
离开无名村的道路只有一条,他们正是从这条道路进村的,所以还有些印象。但刚才在车上,他却感觉大巴越走越偏,根本不是来的那条路,一下车他才发现这辆车完全开反了方向,走的是进古山的路。
古山植被疏落,生长的树木非常高大,树冠相互勾连,遮天蔽日,然而这样高大的树却都是枯槁的模样,一片沉闷阴森。当地人都知道古山有些邪,一般不会进山,甚至连无名村也很少接触。
如今的情形完全出乎警方的预料,李胜齐甚至在想,是不是他们到这里拍摄,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毕竟无名村人的古怪是出了名的。
呼叫另一组和派出所内线都失败后,他有些失望地上了车,看着一车惊惧的目光,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眼前的路越来越窄,大巴车不仅无法前行,更无法调头,回去的唯一办法就是步行下山。
可是车上有四十来号人,如果只有几个人,他们现在可以立即带人下山,但是这么多人跟着,他实在是不放心,如果再发生意外,该怎么办?
“请问我可以下车透气吗?我晕车,现在胃不太舒服。”顾奚小心举起了手。
李胜齐先扫了一眼车厢众人再看向她,见她脸色确实难看,便同意了她下车,并陪同她在车外待着。
顾奚下车后一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越来越窄的土路,高大枯槁的树木,灰败却层层叠叠生长着的枝叶,和他们昨天拍摄的场地很是相似。
这是通往山上的路?可是大巴已经走了这么久,他们住的地方再偏远,现在也应该在村子里了。
“所长,不如您带我们步行下山吧。”顾奚提议道。
“怎么?”李胜齐目光探究地看向她。
“大巴已经没法调头了,下车赶路虽然慢些,但至少能回到村里,在这里停留过久可能不会太安全。”
顾奚说的他当然知道,只是前有两桩命案,后有四十来号人,暗处还有凶手,他哪一方面都不能放心。
“再等一刻钟,如果信号还没有恢复,我就带你们下山。不过我有些好奇,你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
“不,我害怕的,”顾奚急忙摇头解释,“只是这么多人都在,我心里踏实许多。”
见李胜齐朝她点了点头,顾奚这才松了一口气。恐惧当然是有的,但除此之外,她更关心这两起命案是怎么发生的。
一刻钟后,通讯器依旧没有信号,李胜齐几人只好组织着众人下车步行,勾连的树枝层层遮蔽,使得周围的环境格外昏暗,像是黄昏一般。
“前几天还不觉得,现在走在这山里,倒真是阴暗得很。”
“是啊,现在才十点吧。”
“都十点啦?我还没吃早饭呢,是有点饿了。”
“你还吃得下?一想起那些场面,我是一点食欲都没了。”
顾奚走在队伍的后方,听着众人小声议论,自己似乎也有些饿了。她回头看了看跟在队伍最后的两名警员,这是李胜齐的安排,他一个人在前面带路,留下两个警员殿后以防万一。
按照目前的境地,顾奚估计至少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到达山下,想起莫名死亡的两人,尤其是在眼皮子底下就出事的司机,她心里就十分不安。
很快就到了中午,众人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不免感觉疲惫饥饿,一边缓了步伐,一边从背包里拿出些零食充饥。大家几本都有跟过剧组的经验,知道剧组的用餐时间并不总是准时,便会自行准备一些吃食。
顾奚翻出了包里的压缩饼干,自己拆了一小包,又看向队尾,见两位警员似乎都没吃东西,便缓慢向后移动,拿出两包小心递过去。两人有些惊讶,但还是笑着接过了饼干,又对她表示感谢,顾奚也顺势走在了队尾。
渐渐地,大家有些按捺不住了,接近两个小时的步行,和大巴行驶的距离差不多,按理来说他们应该已经可以瞧见山下的景色了,但是此时众人的视野中却只有疏落的树林和遮掩的山路,下山的路似乎还远着。
“我们该不会遇到鬼打墙了吧?”一人小声道。
“我也觉得,我们都走了这么久了,怎么还在山上啊?”又有一人附和着。
“听说这古山确实有点邪,不然任导也不会选这个地方拍摄了。”
几人的小声讨论落入李胜齐的耳中,他回头看了一眼窸窸窣窣议论的人,无奈地摇摇头,大声解释着:“大家别自己吓自己,俗话说的‘鬼打墙’多是复杂地形导致人在环境中失去方向感而形成的一种假象,不一定还在原地打转。我们行进的速度比想象中要慢一些,大家在坚持一会儿,估计离山下不远了。”
听了李所长的解释,大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但心里却没法再安宁下来。
顾奚注意到李胜齐一路上都做了记号,所以他们这一路确实只是看起来像在原地打转,实际上走的是新路。其实若不是村名说上山只有这么一条路,她甚至会怀疑是不是走错了路。
突然,低空中传来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