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不是光说不练的假把式,立刻亲手铺开宣纸,拿起毛笔蘸了点墨,不多时丛竹便跃然纸上。
“厉害吧。”她在丹青一道极有天赋,朝着晏清宵笑弯了眼,“我初次见你,就觉得你霜干寒如玉,风枝响似琴。”
“姑娘,老爷回来了。”
“爹爹回来了!”虞画娴闻言一喜,当下就放笔奔了出去,却从窗外窥见还坐在远处的晏清宵,就停下脚步,“清宵哥哥,快走啊。”
晏清宵这才出来,二人并肩而行,虞画娴连晏清宵的肩头都未及,正咿咿呀呀地说着她爹爹千般万般好。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爹爹!”他看见虞德正后直接扑过去抱住,“你终于回来啦!”
虞德正拍拍她的背,越过虞画娴才看见垂手等在几步之外的晏清宵,“不曾想你二人凑到一起了。”
“府中备了家宴,留下来吧。”他望着晏清宵,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欣赏。
“多谢知州。”晏清宵礼数周全。
“都说了你我二人投缘,就以兄弟相称。”虞德正带着二人去了合花厅,这里景致尚好,已经备好菜肴,“都是自己人不必拘束。”
“这是我的女儿,沅奴。”虞德正介绍道,给忽然安静的虞画娴再夹了些菜。
“虞小娘子清丽可爱,虞兄有福。”晏清宵说着场面话,却发现对面的虞画娴听了高兴地眨了眨眼睛,也不禁脸色柔和下来。
“沅奴,这是——”虞德正转头向虞画娴介绍,却被她嘟哝着打断。
“我知道,这是清宵哥哥,琴衣公子。”在自己府中,虞德正也不太用条条框框困住她,她便散漫了些。
“什么哥哥,你应当称一句世叔。”虞德正和晏清宵既然引为忘年交,自然女儿不能唤哥哥乱了辈分。
虞画娴却是惊住了,呆呆地看向晏清宵,“世叔?他才几岁!”
虞德正怎的知道,只能把眼神投向晏清宵。
“清宵不才,刚及冠不久。”
不过比她大了六岁,她也不在意什么称呼,当即改口,“清哥哥,清世叔,清叔叔。”
颠来倒去念了几转,像是在盘算哪一个顺口些,最后挑出最后一个,“那我以后唤你清叔叔好啦!你就叫我沅奴。”
“沅奴。”晏清宵从善如流。
一场家宴宾主尽欢,虞画娴头一次认识这般人物,琴棋书画君子六艺样样精通,她念了很多书,就是虞德正和晏清宵论道她也听得明白,由此更是觉得晏清宵才华横溢,有状元之才。
“姑娘,您在笑什么啊。”云璎见自己姑娘上榻后就一直忍不住笑,凑上去有些担心。
“爹爹忘了那抄书的事了,云璎,你快快把那摞子东西给烧……”她想起那漂移如纸落云烟的字迹,舌头就转了个弯,“把它好好收起来,那副画让人裱好过几天送到清叔叔那去。”
那晏清宵是何等风流人物,她巴不得敲锣打鼓把画送去,恨不得这沧州所有人都知道她虞画娴和琴衣公子相识。
这天翻过了篇,晏清宵登门的次数可不再少,虞画娴是知道自己爹爹手里有举荐的名额,但晏清宵好像并无此意,只是今日送块好墨,明日送幅名画,哄得虞德正合不拢嘴。
晏清宵和知州府关系越来越近,他在圈子里面的地位越来越高,可谓是他日卧龙终成雨,今朝放鹤且冲天⑶,不可同日而语。
而虞画娴和他也愈发熟识,晏清宵为人正直,虞德正也不妨碍女儿结交青年才俊,有晏清宵保驾护航也稍稍撒开些手,默许二人的交往。
而沧州一年一度的骑射会也拉开了帷幕,等着郎君们展现雄姿英发,为心仪的小娘子夺得金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