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他就一定会放过我了。”
梁惊赋踉跄地站起来身,才跨过门栏,双腿又是一软,瘫坐在栏槛之上。
“算了,蝼蚁的死活都无人在意,谁又会在意他的言语。”
梁惊赋埋下头,双手深深插/进发丝之中:“元暮,我好苦,真的好苦。”
“如果能像你一样,从大火里脱身而去就好了。”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岁岁,晌午的日头正盛,炽烤着他猩红的双眼,“可你为什么又要回来?”
梁惊赋自嘲般笑了笑,喃喃道:“如果是我,一定不会再回来。”
深宫如四季,虽能享受春秋的繁茂,却也不得不忍受酷暑严寒,这一季一季的更替催人欲老,叫人麻木,直到里头的人开始思考——如何才能跳出四季轮回?
“我一直以为在这个宫里,我只要当个闲散皇子就够了,任我花天酒地、浑噩度日也好,谁管得着我。”他道:“我实在太愚蠢,太愚蠢了。”
极致的乐往往也伴随极致的悲,因为他自认真正潇洒快活过,此刻才会愈发觉得痛苦。
说完,梁惊赋慢慢把头倚靠在门框边,额心迎着灼日的曝晒,再开口时,他的声音竟有些哽咽:“我真的不曾害过父皇,我想给他送药,想他能好些,我私心想只要父皇一直在,我便能一直过着贪玩享乐的日子。”
像是终于忍耐不了太阳的直射,梁惊赋直直往后倒去,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双目无神,如同案板上待宰的鱼。
半晌,他茫然地问:“现在是四哥掌权吗?”
岁岁答:“是,也可以说不是。”
梁惊赋的脸上终于流露出除了麻木以外的神色,他有些好奇:“为什么这样讲?”
岁岁:“他不是真正的布局人。”
他的神色又是一变,这一回多了些诧异:“不是四哥,还能有谁?”
“四哥心思缜密,才华出众,他苦心谋划了这么久,真想不出还有谁能与之制衡。”梁惊赋惧怕梁归舟,却也敬佩他。
“这才是可怕之处。”岁岁解释道:“你甚至都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话音一顿,她忽然蹙起眉头,反复咀嚼起自己方才说的那句话——“你甚至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察觉不到存在?
宛如有把禅杖破开眼前大雾,视听也一并清明起来,所有的谜烟都变得伸手可驱。
她几乎都快忘了,宫里头确确有那么一位皇子,乖僻邪谬,杜绝人事,无论大小礼宴从未出席过,起先人们只是忘却他的身形模样,随后连他的存在也忘却。
但他并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似乎是平华十二年的事了,那年秋猎,诸皇子于林中狩猎时,他不慎失手射中太子胸膛,致其身亡。
后有传言,二皇子梁与述并非失手,而是妒心太重刻意下的狠手,彼时他尚不过九岁稚龄,何曾禁得起这样的议论编排,只能掩耳盗铃闭门不闻,这一闭就是十多年,而经此事后平华帝也再未设过东宫。
思及此,岁岁快步跑出宫院,梁惊赋依旧呆愣着,瘫在地上不明所以。
再行几条宫道,岁岁来到锁琼苑前,这便是二皇子梁与述居住的宫殿了。但见苑内草木错杂,荆棘横生,荒凉到不似宫中庭院。
主院的门却开着,岁岁撇开拦路的荆棘,将至屋前,里头传来吟诵声。
“山中兰叶径,城外李桃园。岂知人事静,不觉鸟声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