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她不曾言明过自己的喜好,而皇家之下,最忌讳的也是喜恶外露,可真真有人默声记下了。
手中掬着的换洗衣物分外柔软,像此刻穿堂与胸前的晚风那般——柔软、怦然。
见岁岁仍在原地不动,小池挠了挠头,以为在大鄢主人洗沐时婢子是当回避的,便道:“郡主,那小池便不伺候您洗沐了,郡主若是还有吩咐,直接唤小池就好,小池一直在屋外。”
“好。”岁岁回道。
她褪下衣物沉于温热的水中,洗去风霜,热汽在眼前升腾成雾,这雾色却与以往不同,竟是前所未有的叫人松弛。
沉而深的夜里,岁岁沾上榻,拥着满室细细梅香,昏昏欲睡。
……
寅时。
鸡鸣将将响起,被一阵嘈杂的人声淹没。
小池忙忙去掩紧西房的窗门,生怕这阵动静扰了岁岁睡眠。
岁岁觉浅,于第一声鸡鸣响起时,便已醒了,她起身穿戴整齐,打开房门便看见小池整张脸懊恼地紧皱着。
小池:“郡主,小池疏忽,忘记关窗才惊醒了郡主,”她说着偷偷瞟了一眼岁岁神色,见她眼中是没有怒色的,才敢接下一句:“郡主能不能从轻责罚小池。”
大鄢规矩严,她不知来的这位主子是什么秉性,总担心一个马虎眼儿便要挨大板子。
说完,小池紧闭上双眼,意料之中的责骂与掌掴并未降临,她偷偷睁开一条眼缝,却见岁岁是笑着的。
“不怪你,这时节通风好,本就不该关窗的,”岁岁举目眺望那阵嘈杂声响的源头处,问:“前头发生何事了?”
小池错愕着,半晌才反应过来后头还有一句问话,连忙答:“回郡主,是边境不知为何已经开始交战了,殿下正在想办法呢。”
闻言,岁岁提裙快步朝外院行去。
两国交战,民兵生怨,江休言再欲行并国之策便是不行了。
而当她至院外,便见几名将士拥簇于马车之下,江休言坐于马车中,掀帘道:“我本就是为此事回来,边境战事一日不停,新政一日不能推行,我自然是要亲自去的。”
车下一名将士呼道:“殿下,你才回来不久,休息都没休息好,这事吧无非就是守塞的士兵之间有什么挑衅与仇怨,我们去处理就够了。”
江休言:“你几人若想去,便一齐上车,休要拖拖拉拉。”
几名将士互相盯视片刻,便也不再挣着拦着,转身去寻来马匹车舆。
江休言正要放帘之际,远远望见快步而来的岁岁,当即下了马车,看见她额上有汗,知是急急赶来。
江休言道:“并非什么大事,岁岁,你便在宫里休息便好。”
岁岁来时是闻见了方才那名将士所说之话的,她摇摇头,道:“此事不关乎两兵私怨,却是与你的政见有关,我既奉旨督办此事,如何能惰懒?”
听罢江休言未在设拦,此事耽误不得,须得加快脚程赶至边塞,才知情况究竟如何。
二人匆忙上了车舆,几将士步随其后。
于路上,江休言问:“为何与政见有关?”
岁岁道:“三言两语道不清明,我只知,待至边境,靖军所不满的非是大鄢,”她抬眸,注视着江休言,“而是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