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桓府,桓创被父亲叫道一旁,提起今日姑姑所问,桓父捋了捋胡须点头:“柔儿问你这事,应当是想着两家结亲。”
看向自己的儿子,桓父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满是笑意:“好,好,既然如此,等十五一过我便上门同王氏商议这事。”
桓拓点头,恭敬出声:“桓创谨遵府上言令。”
王知絮回府后倒是神色如常,听府中下人禀明马车入了卫府,王博瑾叹了口气,点头表示自己知晓,随即抬脚往老夫人屋中前去。
花嬷嬷正按着老夫人的肩膀,瞧见王博瑾进了屋子,便自觉退下。
“母亲,今日我来便是想说阿絮出阁一事。”王博瑾拱手道。
这几日桓创被叫着来府中的次数过于勤,知晓身为父母回来定会操心孙女的婚事,桓府的关照之意王老夫人看在眼里,对于将王知絮同桓创两人放在一处并无意见。
是以,王老夫人点头:“那桓小子人不错,虽是胖了些,但桓府作为柔儿的母家,定不会让阿絮受委屈。”
她们不需为权势而联姻,安稳便是唯一的考量。
却见王博瑾面色凝重地摇头,沉声开口:“不,并非桓创。”
将袖中纸张掏出放在老夫人面前,王博瑾说出了阿絮的打算。
原本缓和的眉头突得紧皱,王老夫人逐一看完其上的内容,轻闭眼不知在想何事。
屋中格外安静,轻浅地呼吸声在两人耳边萦绕,半响,王老夫人这才有了动作,睁眼看向立于下方的长子,缓缓出声。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阿絮虽为女子,却不必任何男儿差。”
起身,将那信纸折叠放与一旁,王老夫人微微点头:“既然如此,那便按阿絮所想做罢。”
捏紧的手逐渐放松,王博瑾点头称“是”。
一只脚踏出门槛,却被身后的声音叫住,王博瑾转头,便见母亲起身将头上的碧玉青簪摘下递到了自己手中。
“这是你父亲当年送与我的,你替我转交给阿絮。”
“柳树可长于极地,长于高山,长于平原,河边、路旁、房前屋后,树之所至,柳絮纷飞。”
老夫人眼中闪着丝丝莹光,感叹道:“幸好,幸好阿絮为女子。”
王知勉跪于祠堂中,拱起屁股努力将目光落于面前的族规上,可到底是太困了,眼皮子不断耷拉着,终究敌不过睡意闭上了眼。
“王氏之人,不可与朝堂势力勾结......不可习武......不可...通敌叛国......”尽管熟睡,似是背的过于熟练,睡梦中的王知勉忍不住出声呢喃。
庾府的庾朗朗虽未被这般责罚,但回府后仍被父亲母亲提着耳朵教训了一顿:“你们两个小子胆子真大,竟躲在屋子里偷偷习武。”
庾母无奈摇头,将庾朗朗屋中的那些个有趣小玩意儿都收走,给他个小小惩罚。
见母亲终于带着人走了,庾朗朗揉着耳朵耸拉着脸,目光放到了自家老爹身上疑惑出声。
“父亲,为什么不让王知勉练武啊,我看他挺喜欢的啊?”
庾府瞥过一眼出声:“那是王氏的规矩,这同咱们不能习文是一样的。”
“才不一样。”庾朗朗瞪大了眼睛,“我们那是本就不爱习文,那些个蚂蚁字一看就想睡觉。”
听到这话,庾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得亏下盘稳糗事才为发生。
“但王知絮可爱练武了,瞧着我屋中那些兵器眼睛直冒红光!”庾朗朗感慨道。
揉了揉自家儿子的脑袋,不知该从何解释,庾父只好敷衍道:“不许就是不许,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反正之后莫要教王知勉习武,这会给他带来大麻烦的。”
两小孩交情不错,听说这会给王知勉带来麻烦,庾朗朗连忙噤声点头:“哦,我知晓了。”
得了祖母的青簪,王知絮立于亭下,一人执棋下了不知几个时辰。
夜幕如约而至,府中点起烛火,亭下人却未曾注意到周边的环境,脸色安宁垂眸看着棋盘,偶尔抬手落子。
“阿絮这是出了何事?”桓柔目光满含忧色落到亭中的少女身上,身后站立的王博瑾俯身在妻子耳边劝慰。
“阿絮应当有自己思量,夫人先回屋罢,明日便是十五,今晚好好休息。”
脸色有些苍白,见夫君朝自己点头,桓柔这才收回目光,身后的丫鬟得了指示接过夫人的素舆,小心地将夫人送回了房中。
王博瑾站定片刻,朝候在亭外的清荷招了招手,直至清荷走到他跟前,低声吩咐道:“回屋给阿絮拿件披风罢。”
“是,老爷。”清荷行礼离去,独留王博瑾一人候在廊角处看着亭中的少女,目光深而沉。
十五到来,王府中的众人今日格外谨慎,小心翼翼地干着手中的事,连说话声也不比平常小了许多。
阵阵药香从主院飘出,滚烫的药水从后厨运到了屋中,哗啦啦的声音响起,颇大的浴桶中装了不到一半的药浴。
“还差些。”花嬷嬷吩咐着继续,侍从点头转身又朝后厨走去。
“嬷嬷。”桓柔被王博瑾推着从房中出来,平日里温和的神色已然不在,柳眉紧紧蹙起,红唇如今苍白不已,额上豆大的汗珠滴落,背后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打湿。
“夫人,再忍忍。”见桓柔情况不太好,花嬷嬷轻声安慰着。
往常毫无动静的双腿如今剧烈颤抖着,发出惊天痒意,从脚跟蔓延至头皮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似是有千条万条虫子在其中啃噬一般。
若是有心人仔细观察,定会瞧见桓柔手腕至上许多地方布满了陈旧的抓痕,那抓痕细细长长,乃是桓柔从前自己所至。
全身忍不住颤抖着,桓柔点头,死死地捏紧了拳头克制自己的动作。
身后的王博瑾浑身气质冰冷,目光触及到自己妻子眼中满是心疼。
可他如今却什么忙也帮不了,若是触碰到桓柔,只会让她皮肤更为难受。王博瑾拂过衣摆蹲下,将准备好的软枕放入桓柔手中。
“柔儿,莫要抓坏了自己的手。”语气沉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