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扶桑房间的地上铺满了被涂涂改改过后的纸张,桌子上放着一张纸,上面写有密密麻麻的药材。
或珍贵,或廉价。
可是这玄霜城耗量太大,不可能用太过珍贵的药材。
只能用其他药材进行替换。
扶桑找到知府目前的管事之人,“方太医,我这个药方已经写出来了,您过目,不知可否能行。”
“我看看。”一双布满褶皱的手接过纸张,看着纸上的内容,刚刚升起的希望顿时被浇灭了下来。
“扶桑姑娘,不瞒您说,这个药方在两天前已经试验过了,没用的,他们喝完之后稍有好转,但还没过一晚,就又开始咳血,甚至比之前更甚。”
“方太医,那批用过这个药方的人现在在哪?我想我可能需要给他们把个脉。”
方太医听后,满脸沉重的说道:“都已经去世了,当初试验这批药方的人是最严重的一批人,当晚病情加重后,基本都去世了,后来就被葬了。”
“葬了!!”
“葬在了那?”扶桑焦急的问道。
“这感染瘟疫后的尸体,葬了只会让病毒扩散,甚至进化、变异,这样下去,此疫就是好了,还会再次卷土重来,甚至还会更加严重。”
听到这,方太医一脸无奈,周遭其他太医也是一脸怨气。
“扶桑姑娘,你是不知道,我们之前已经说过了,并且要将那批尸体火葬,可是他们家中之人不让,还说火葬就是让他们不孝。”
“我们要烧,他们就扑上来。”
“这事也就搁置下来了。”
扶桑听后,沉默了良久,确实对于百姓来说,孝义大于天,可生死危难之时,总要有人做这个恶人。
“方太医,不知您能否调动一部分士兵给我。”
听到扶桑想要调动士兵,方太医劝阻道:“扶桑姑娘,这种事情吃力不讨好,还会被忌恨,何必呢?”
“如果因为忌恨就退缩,那玄霜城才是真的没救了,我们身为医者,求的不是名利,而是生命。”
“我只想遵从自己的本心,去救更多的人。”
“扶桑姑娘大义。”
方太医朝着身后之人挥了挥手,又朝着扶桑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不是太医院的人没人性,没医品。只是这玄霜城已经到了崩溃点,稍有不注意,便会被全城之人盯上,被报复也是可能的。
毕竟已经有人死了不是吗。
想到跟着自己一起来的太医,已经有人因焚烧尸体被报复去世,方太医忍不住悲痛……
【你们做什么,你们这样会遭天谴的。】
“扶桑姑娘这…”
“继续挖,将这里所有的尸体衣物都抬到火葬点。”
“是。”
士兵在扶桑的带领下,有条不紊的处理这玄霜城中埋葬的尸体。
【你这个毒妇,滚出玄霜城,滚!滚啊!】
【你不得好死,你没有亲人吗?】
【苍天在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毒妇烧我亲人尸体,她会遭报应的。】
咒骂声此起彼伏,火葬点周围不断有百姓想突破士兵,拦住搬运尸体的人。
这些百姓中有的甚至不能正常行走,拄着拐杖也要阻止火葬。
扶桑周围的药童见状纷纷用担心的眼神看向她。
只见扶桑目光坚定,眼神紧盯着火葬点。
“姑娘,都在这了。”
扶桑看着这一地的尸体,比她预想的要多的多,也比方太医说的多的太多了。
这玄霜城已经死了无数人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烧。”
“是。”
一把大火丢进尸体中央,火光冲天,黑色的浓烟向天空飘去,最后消散在空中。
火葬点周围的百姓哭声震耳欲聋。
浓烟、火光、哭声、尸体这一幕深深每一个人的脑海。
没有人能够忘记今天,比起战争,更加残酷的是天灾。
百姓的哭声、谩骂和痛恨的眼神,这每一个都让第一次历练的扶桑感受到挫败和无力。
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太医们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她不能露怯,也不能退缩。
回到知府府邸,扶桑又开启了新一轮研究。
第三天,不行。
第四天,还是不行。
第五天,不行!不行!为什么还是不行!
第六天扶桑没有出门,将自己关在房间内,连着几天的研究,没有一丝成果,这让扶桑感到烦躁。
从火葬那天起,这里的百姓就记恨上了扶桑。
扶桑没有理会,并定下只要是尸体,就必须放到火葬点焚烧,而且是立即焚烧。
因为此事,每一个被扶桑把脉的人,都无比抗拒,他们口中吐出骂人的话,攻击着扶桑。
扶桑好像没有受到影响。只是步伐越来越沉重。
后来,方太医看不下去了,设了一个帘子,他们就在帘子后面把脉。
再后来,这个帘子被扶桑拆掉了,不能望闻问切,就无法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第七天,扶桑依旧没有出来。
知府府邸里的太医看着紧闭的房门,在看着外面躺着的百姓,一个两个心里都浮现出绝望。
“不好了,李太医,方太医发烧了。”一个药童慌慌张张的跑进房间。
“你说什么!”
“锦苑带上药箱,你随我来。”
方太医染上了瘟疫。
第八天,李太医看着巡抚递来的纸张,陷入了沉思。
玄霜城瘟疫死亡情况:
第一日:121老人,341孩提亡。
第二日:594老人,231孩提亡。
第三日:1654老人,217青年,452妇女,94孩提亡。
第四日:5981老人,3498青年,6834妇女,339孩提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