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陀的脊背还是很宽阔的。
为了不闹出笑话，她亦步亦趋跟在摩拉克斯身后。后面是仙人们的炯炯视线，她最终还是在最后一刻爬上龙背之前手一抖，差点掉下去。幸好摩拉克斯像是早就想到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一般，伸手将她拉了上去。
随着他们坐好，若陀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一般，缓缓动了一下，吴瑕下意识紧紧抓住他身上凸起的鳞片，又不敢真的使劲，害怕扯疼了若陀。
一旁的摩拉克斯见状，好心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去：“这里是他脊背的正中，比较安全，坐在这里便好。”
其实她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只是摩拉克斯拉她上来后，自然走在她前面，熟悉地找了地方坐下。
她心中其实非常敬畏他，见对方正坐闭目，总不敢坐在旁边，小心翼翼找了个位置坐下，隔着对方很远，摩拉克斯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心虚地朝里挪了挪。
“起身吧，若陀。”
摩拉克斯声音刚落，她便听得身下巨龙发出低声长啸，身体逐渐飞起，向云端而去。
随着若陀身体越发倾斜，吴瑕苦苦保持着平衡，眼看就要跟落下去，忽然只听得摩拉克斯的声音响起：“抓紧他的须发。”
若陀的龙形逐渐加速，耳畔都是呼啸的风声，地面的人声渐渐远去。她之前就有恐高的毛病，而且这可比爬山坐飞机什么的刺激多了，她身上连一条安全绳都没有。
吴瑕两只手都紧握成拳，死死抓住周边的东西，吓得双眼紧闭、脸色煞白，根本不敢回头看。这一段的时间比她想象的还要长，直到过了数分钟后，她才敢悄悄将眼睛眯开一条缝。
映入眼帘的是摩拉克斯的面容，他正一脸关切地望过来，看他的姿势动作，恐怕从一开始飞上天际的时候，他就时刻关注着她的状态。
他们如今都趴在若陀的背上，她不敢向四周看，只敢注视着摩拉克斯的脸。
在巨大的生理和心理压迫下，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生理性地流出泪水，只是，她很感谢对面的摩拉克斯只是同样淡然地注视自己，没有多说什么。
一刻钟的时间如此漫长，终于，她的四周平面不再剧烈地朝下而去，重新变得平缓。
“嗯，没什么问题了。”
终于，摩拉克斯缓缓松开手，从龙背重新坐起。她长舒了一口气，紧随对方其后爬起来，只是还是很紧张，想象不到周围会是怎样的景象，作了一番心理建设后，才朝前方望去。
一瞬间，映入眼帘的美丽景色让她几乎忘记了呼吸。
碧蓝如洗的天穹曾经只能远远眺望，如今却仿佛触手可及，他们在九天之上穿梭，宽阔的龙背和周围浮动的层云浑然一体，和她想象中断层一般的裂谷景象完全不同。
“你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身后传来声音。
她不好意思地转过头：“抱歉，我只是……一贯有些畏高。”
“以你的身份，这样的特点很是少见。”
“……的确。”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刚刚醒来的时候也是在一座山上。
那时的她完全没有恐高的心情，满心都是未知的恐惧，下山的时候半道摔下去，虽然没有受伤，可想想也够惨的。
男人也笑了笑：“你的笑点，有些奇怪。”
“只是——”他的眼光忽然倏然变得深邃：“这是你的弱点，你就这么放心暴露给我吗？”
她一时怔住。
的确，如果从常理来看，此时村子还没有真正来到古璃月，她也算从属于另一方势力，何况她又是魔神之躯，的确不该轻易暴露自己的弱点。
是对方之前总是带自己一同行动而产生的错觉吗？抑或是因为自身的软弱而不自觉展露出的信赖？也许有，但她不认为她会因为这种细小的脆弱而做出欠缺考虑的决定。
可是——
她呆呆凝视着对方的面容。
“可是，你是，摩拉克斯啊。”
摩拉克斯瞳孔之中光华流转，冷不丁道：“你认出我了？”
啊？认出什么？虽然她确实认识他，但自己在这个世界……有认识他吗？
看她的表情，对方叹了口气：“算了。”
正想追问，摩拉克斯却忽然岔开了话题：“其实，这次你不一定非得跟过来，那里说不定很危险，即使我邀请你，你也可以拒绝。”
“其实，虽然只是短短时间的接触，但我能看出，您们这边是很强的，所以我想如果这次，我能跟您一同前来立下功勋，就更能证明我们村子的价值。”
“不错，你的想法……倒是很成熟。”
两人之前涌动着沉默，半晌后，摩拉克斯忽然说道：“作为魔神，你的力量还是弱了些。”
“您说的我也清楚……”
“这次你的身形发生变化后，我能看到你身体之中涌动的力量开始流动了，只是，你依然还没有发挥出真正的水平。”他淡淡说道。
力量？可能就是之前魈和理水叠山真君所说的气？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并看不出什么。
“你自然看不出什么，如果我观察没错的话，你应该还不知该如何将元素力附着在视线上。”
确实，这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她痛快点头。等她抬起头，惊异地发现摩拉克斯不知何时已经和她靠得极近，自打见面看是，她还从来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对方的脸——
她浑身汗毛立时倒竖。
真的太可怕了，虽然之前也有人无声息地接近过她，但多少是在她力量没有一点长进的时候。自从昨日她身形变幻，便感觉浑身感官敏锐许多，并不像之前那样混沌，自己有所长进之下，对方却依旧能随意做到不被自己发现，实力实在是深不可测。
“放松，我要帮你摁头后的穴位……当然，这确实很危险，如果你不放心，我也可以收手。”
“好的，麻烦您了。”她缓缓闭上眼睛。
传来一声叹息，对方缓缓靠近，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脸上，下一秒，她忽然感觉后脑传来一阵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