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
姜落姝原本沉静地垂首低眼,看到裴寂写的字,抬眼看他。
他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那双眼睛不同于寻常清润深沉,那眼神对着她的,一瞬不移,却仿佛能一眼望尽他的心思。
“渺渺。”
裴寂就这样看着她,又轻又缓地唤了她一声。
姜落殊眼睫颤动了一下。
“汴京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姜氏落殊才貌双全,京中无人能出其右。世人大多只喜欢称赞女子美貌,于你也不过是一句生得出挑,可孤却更欣赏你的惊世之才。”
“女子有才情,亦可以有一番作为。”
“如今在一潭死水的局面里,推行新政无异于玩火自焚,可孤实在想不到,”
他顿了下,轻声道:“除了你以外,还有谁会支持孤。”
姜落姝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她与裴寂一同受父亲教导,论才情,她并不觉得自己输给京中任何高门子弟,可惜世道如此,相夫教子仿佛是女子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宿命。
她以为父亲是不同的。
可父亲也只会摸着她的头,沉默地笑一笑。
姜落姝并没有着急应答裴寂刚刚的话,裴寂也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回答。
此时他好整以暇地垂眼看她,亦是万事皆在掌握的具象。
而她就像一只在陷阱旁不断试探的猎物。
姜落姝默了片刻,随后才道:“我答应你。”
裴寂看着她,分明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心下却如淅淅沥沥的春雨,滴滴都落在他潮湿的心绪间。
他敛眉起身,掩住眸中失落。
既然答应了裴寂做他幕僚,姜落姝很快就把汴京局势过了一遍。
眼下就有件棘手的麻烦事,她斟酌了一会儿,开口问道:“林清怀他......”
她的话语顿在此处,意味明显。
“怎么。”裴寂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姜落姝,“你担心他?”
他分明是在曲解她的意思。
姜落姝刚要开口反驳,便见他稍稍俯下身子与她平视,挑了下眉,“前几日也不见渺渺担心孤。”
他面色依旧淡淡,说这话时眼底却漾出了略带兴味的一点光,分明是在打趣她。
姜落姝语气平静回道:“殿下受了伤,我自是忧虑万分。”
谁知他哼笑一声,抬手在姜落姝发间揉了几下。
“嘴里就没一句实话。”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她愣怔了一会儿。
裴寂生得极好,姜落姝一直都知晓。
即便他此时被绢帛包住了额角,也还是轻易显出了一股近乎迫人的昳丽。
她的视线慢慢移到他的伤口上。
汴京能伤裴寂的人,少之又少。
倘若姜落姝没有猜错的话,这应当是今上留下的。
裴寂的手尚还搭在她的脑后,两人之间,仅隔了方寸。
他面上笑意敛了下,顿了片刻轻声道:“以后,孤会保护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