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好了酸疼的手，抽痛的腿，再是快要折断的腰，全身都痛了个遍，脱胎换骨后，四季已轮转数回。
近来，老太傅觉着氛围很奇怪，容栖本就不喜欢说话，容棋也是个动静相宜的性子，只是这最爱说话的也寡言少语了。
容栖掀起眼皮往那边瞥了一眼，他看这个人，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或者说，完全跟之前不像是一个人。
最近这半月，午憩完，慕容晛就直接往皇后宫里跑，他醒来，连人影都看不见一个。
对时不时就投来的审视目光，慕容晛全部置之不理，就算问起，他也有办法应对。
他抬头看向窗外被寒风吹着打转儿的枯叶，不知自己那倒霉妹妹风寒什么时候能好。
回府路上，他顺手去点心铺子买了慕容棠爱吃的糕点。
“还是哥哥你最好。”慕容棠开心地从床上小跑过来，一把夺过慕容晛手里的油纸包。
“看起来你这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气色红润，抢东西身手敏捷，进食速度也不减病前分毫。”慕容晛跟着坐到桌边，拿了块糕点放进自己嘴里，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也不知道自己妹妹为何如此喜欢。
“已经大好了，只是娘说什么病去如抽丝，药还是得吃着。”
慕容棠接过弯月端上来的药碗，黑乎乎一大碗，散发着难闻至极的气味，她眼睛都没多眨一下，直接仰头一口气灌了下去。
“要不要这么拼?”慕容晛用手轻扇着，嫌弃地站得远了些。
慕容棠故意拿着药碗凑近慕容晛，在他鼻子前晃了晃。
原本她生病，告假便可，但近段时日启都风寒病盛行，京兆尹下了令，让得了病的人不得随意出门走动。这病来势凶猛，她都病来如山倒，万一再传染给容栖，他指不定得怎么样。
今年冬日愈发寒冷，她也不知道自己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听说朝中好些大臣都想将自家的孩子塞进去当伴读。
比如魏国公家的小公子前些日子被塞进去当容棋的伴读了，万一自己伴读的位置被顶替了怎么办，无法，慕容晛只得暂时替慕容棠进宫伴读。
“那可惜了。”慕容晛意味深长道，“明日上元节，今年皇上特意在泰民殿安排了宫宴，邀请了朝臣家眷，还有歌舞表演，你是看不到了。”
慕容棠放下手里的糕点，扑过去拉住慕容晛的手：“明日我就入宫。”
慕容晛没有立马答应，而是狡黠一笑：“可以，不过你得给我件东西做交换。”
“什么东西？”慕容棠瞬间警惕起来，护食的语气。
“别那么紧张，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上次父亲从苏城给你带回来的那只海棠簪。”
“你要那个做什么？”慕容棠眸光流转，想到什么，“兄长不会是拿去送心上人吧？”
“你就说你给不给。”慕容晛也没有否认，只是继续追问。
慕容棠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拿出了两只簪子，一只海棠簪，一只兰花簪，后着更清新雅淡些。
“依兄长的性子，喜欢的女子定时出尘脱俗的，兰花比海棠更合适些。”
慕容晛拿过兰花簪，嘴角扯出笑意，这支确实更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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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边的馄饨摊冒着白气，客人走了一波又来一波，滚烫的馄饨被捞了出来。
“来嘞，客官您的猪油葱花馄饨。”摊主将两碗馄饨稳稳地放到桌面上，都没看清两人的正脸，便又转身继续忙活去了。
“天越冷，这馄饨越好吃。”慕容棠哈出一口热气，兴奋地搓了搓手。
弯月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人，她怎么可能安心坐在这里吃馄饨。
“弯月，别那么紧张，放松一点儿。”慕容棠咽下嘴里的东西，继续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哪有那么多闲工夫注意我们。”
“可是——”弯月话还未出口便被慕容棠一汤匙堵住了嘴，“这馄饨真不错，弯月你多吃点儿。”
宫门前，弯月看着自家小姐悠悠踏入宫门，大氅随着走动摇晃，看着上面绣着的花纹，她总觉得有几分怪异。忽然刮起一阵寒风，她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摇了摇头，驾着马车往回走了。
慕容棠走在去东宫的路上，来往的宫女太监都比往常更忙碌些，节日的氛围也让这座皇城多了些烟火气。
路过御花园，她径直选择了右边幽僻的小道。
在一处湖边拐角处，竟然看见了耶横，除了一般宫宴和练武场，这些年她还是第一次在其他地方见到这位边辽王子。
与初见时不同，耶横高壮了许多，毕竟还是有着边辽人的血统。
他身旁站着的是当初陪他一起留下来的青年人，之前听少傅叫他诺多，她离得并不远，往常这样的距离里，她是一定能听清对话的，显然两人刻意放低了声音，但看两人的神情已经足够让她颠覆一些认知。
耶横不再是素日的瑟缩模样，整个人都带着独属于边辽人的那种侵略性。
这里是御花园的偏僻处，先皇时有后妃在这边意外溺亡，鲜少有人会来这边，但她喜欢从这边抄近道去东宫。
根据她之前看过的话本子，无人之处，鬼鬼祟祟，肯定不会是干什么好事。她放轻脚步挪近，却还没走出几步便被发现了。
“谁在那边？”耶横的声音响起。
慕容棠扒拉开挡住自己的叶片，笑着说：“噫，怎么是你们？”她没有错过对面两人脸上变化的精彩神情。
“世子怎会在此处？”诺多问道。
“我刚刚追着一只猫过来的，也不知现下躲到何处去了？”慕容棠探头四处张望着，“你们有没有看见？”
两人将信将疑地摇头。
忽然树丛里传出一声猫叫，慕容棠赶紧一个快步杀过去将一只白猫拎了出来，开心道：“小家伙，你果然是往这边来了。”
白猫在她怀里嗷嗷乱叫，发泄着它的不满。
“对了，你们为何会来这边？”慕容棠手抚摸着猫头，带着八卦的语气，“我听四喜说，这边好像闹鬼，所以宫里人一般人都不敢来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