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启都有一件大事儿,一直对大启态度不明的苗疆,竟派了使臣前来。
启文帝特意派了太子和二皇子前去迎接,也算是给足了苗疆面子,以及摆给西南其他部族看的样子。
城楼上,远望的辽阔原野上,渐渐显现一线黑影。
四喜走到容栖身边,轻声在他耳边说:“殿下,驿站那边派人来说,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容栖点点头,没回话,围观的百姓渐渐骚动起来,好奇地盯着这黑压压的一片人。
“哟,这就是苗疆来的吧,这稀奇古怪的装扮看着怪渗人的。”
“来迎接的居然是太子殿下、二皇子,还有定国公世子,排场好大啊。”
“区区西南蛮族,真是抬举他们了。”
说话的人突然脑门被硬物敲了一下,顿时起了一个大包,又被挤得东倒西歪,顿时气恼,“你们谁他妈敲了老子的头,给我站出来。”
这声音虽然很大,但是却被淹没在了更多的议论声里。
入城的队伍已经走远,而使臣落脚的驿馆此时更是被围的水泄不通。
“这启都的百姓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爱看热闹。”容棋微微侧身,在慕容棠耳边小声嘀咕。
“可能是闲的吧。”慕容棠也跟着小声嘀咕。
容栖扭头警告性的看了一眼,两人顿时禁声。
最大的一顶马车垂帘被掀起,白发苍苍的老者弯身而出,毕恭毕敬地向容栖行了一礼,是苗疆的礼节。
容栖微俯身,算是回礼。
老者揭下自己脸上的厚重的围纱,容颜逐渐展现在众人面前。
慕容棠感觉自己耳边的蚊子似的嗡嗡声一瞬间变成了倒吸一口气。
这人哪是什么老者,分明就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人,姣好容颜与一头银发的对比冲击感太强,让人不得不惊叹。
白发男人并不理会周围人异样的目光,直接开口说道:“能得太子殿下亲自迎接,不甚荣幸。”
男人又将目光投向容栖身后的两人,扫过慕容棠时,停留片刻,不动声色移开了目光。
“这位是二皇子容棋。”容栖主动介绍,“这位是定国公世子慕容晛。”
这时,马车的垂帘再次被掀开,苗疆少主揉了揉自己还有些睁不开的眼,扫视了一圈。
“太子殿下,请恕罪,少主自入中原后便一直身体不适,原想等少主身体适应后再整容……”
白发男人话还没说完,苗疆少主就打断了他,声音带着些许慵懒:“巫云夙见过太子殿下。”
巫云夙穿了一身的黑衣,眉眼乌黑深邃,脸庞棱角分明,在黑衣衬托下,皮肤雪白,与发间,身上的银饰相得益彰,袖口领间诡谲的绣纹,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邪魅之气,身量与容栖一般无二,应是差不多年岁。
苗疆少主脸上笑意似有若无,目光落在容栖身后的慕容棠身上。
慕容棠见巫云夙在看向自己,主动说:“在下慕容晛,定……”
“不用介绍了,定国公世子对不对。”巫云夙挑眉,“记住了。”
慕容棠顿时哑言,容栖则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苗疆少主,他此前便听四喜根他说过几嘴,虽然还只是少主,但巫云夙在整个西南部族中的威望都已经很高了,如此年纪,确实难得。
现下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多少有些做作。
大启疆域辽阔,苗疆到启都一队人马前前后后走了两月之久。骤然的水土调换,许多人早已吃不消,地处北边的启都更是比南边的苗疆冷上了许多。
“诸位一路舟车劳顿,今日就请先洗尘歇息。”四喜正色道,“明日入宫觐见即可。”
苗疆一行人注视着容栖一行人走远,白发男人看着身旁一副懒散样的巫云夙道:“少主,您今日这又是为何?”语气和缓,却又带着一丝训斥之意。
“我的祭司大人,您老就不要瞎操那么多心了。”巫云夙歪头天真无邪一笑,“来看看,你眼角又多了一条细纹。”
“真不该答应你带你一起来。”大祭司摇了摇头,似无奈,似宠溺。
夜晚的大启王城才真正展现出它的繁荣富贵,看不到尽头的万家灯火渲染了半边天际。街道上,锦衣绣花服的娇俏少女,打马而过的少年郎,追逐嬉戏的孩童,茶室酒坊无不宾客满座,乐坊的丝竹管乐声隔着几条街区悠悠然飘来。
“大祭司,你说我们的族人现在在干什么?”巫云夙眼底映出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王城灯火,脸上是些许迷茫不甘的神情。
苗疆的层层山峦,终年弥漫着雾瘴的密林,有效阻挡了外敌来犯,却也阻隔他们与外界的交流沟通。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此时此刻,群山间的苗寨已经陷入一片黑暗寂静,可能他们之中很多人永远也不会知道,还有像大启王城这样一个迷人眼,乱人心的地方。
“少主,早些歇息吧,明日还有许多事需要应付。”大祭司和他家少主是一样的心境,但以他的年岁,早已见过世上许多繁华,看透即不惑眼。
-
第二日,一辆马车从使臣驿馆缓缓出发,朝大启皇宫方向而去,依旧引来百姓的一路的围观目送。
猛地一癫,马车停了下来,闹闹哄哄的声音围袭而来。
“怎么了?”大祭司隔着帘子问道。
已经去打探的武士回报:“大祭司,前面不知是哪家府上的车架坏了,挡在了路中间。”
巫云夙掀起帘子看了看,前面的马车规格不是一般人家可以用的,定是王城的哪个贵胄。
慕容棠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弯月走到她身边:“世子,车轮坏了。”
“晚些到也没事,解释解释便好。”她看了看已经停在后面的好几辆车架,只是这马车正好坏在闹市区的路中央,着实引人围观,还挡住了后面的车架。
“弯月,你去找些人,看看能不能将车子先挪开,莫要挡住他人去路。”
她话音刚落下,后面就来了七八个壮汉,帮着把马车移到了路边。
慕容棠询问过后,朝指向马车走去,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