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儿给各位长辈请安。”
“聆儿给各位长辈请安。”魏清泠慢半拍的声音跟着卫轻筱响起,惹得卫轻筱回头瞪了她一眼。
魏清泠眼睛扫过去,便是卫家的老大现任户部郎中的卫屹了,因卫屹身子骨弱,其大夫人又喜静,便由卫老太做主分府别住,但城边的一处别院居住了。接着便是卫家老二卫崎,虽是嫡出,却因行事乖张生活放荡,一向不堪重用,卫家老爷在时,便常被其气到发抖,卫家老太太虽有心扶持,却因卫崎时常流连花街柳巷,听曲弹琴,还时常调戏良家妇女,闹得卫家名声被其所累,老太太便对其彻底寒了心。后来,卫老太觅得城南吕家酒楼宝栖楼的嫡女吕香芹为老二新妇,吕香芹也是奇女子,不谈感情只贪钱财,便对老二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卫家老三卫巍是现在卫家的当家人,也是卫家老太嫡生的,虽和卫崎一母同胞,但和卫屹关系更为亲密,夫人是当今皇上宠妃高贵妃的远房表妹,高萦思。当年都城名门望族才俊青年求娶高家幺女的不少,但高萦思偏对卫巍一见钟情,高家疼女儿,便由了她的性子,当年也算是都城一段佳话了。
卫家是贩茶起家的,卫家祖上开始是挑担沿街卖茶的小摊小贩,后来因为经商头脑不错,生意便越做越大,后来整个都城就属他家的茶叶种类齐全,名品众多。但都城所产茶叶茶类单一,收购各地茶叶又常需南来北往,行山涉水,卫老太便给这辈男丁取名多为山路相关,女儿取名则与水字相关,寓意一路山水,一路平安。
卫家几辈行事谦逊,平时又多乐善好施,卫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单是都城,卫家就有最大的青,白两座茶庄,茶楼有三间,售卖茶叶的商铺五个。就连给皇家的紫笋茶,毛峰茶,毛尖茶,也都是卫家进贡的。
卫家茶业的名声在都城风生水起,因此也惹着一些麻烦。杭州知府多年来便有给皇上进贡新茶的习惯,但随着卫家水运的发展,每年龙井的第一成了卫家进贡了,杭州知府和京城好些官员私交甚密,因此私下给卫家使了不少绊子。同时,其他茶业也虎视眈眈盯着卫家,大一些的当属溪宁茶庄和山宣茶庄了,几家因茶树采摘和茶品垄断上起了不少摩擦,在卫家老太爷死后更甚,直到卫巍接过卫氏茶业的重担,才收敛了些许。
这些便都是小桃私下讲给魏清泠的,但也多是只言片语。
和卫轻筱一同请完安,在卫巍的示意下,两人坐在了靠门的位置。位置对面坐的是大房的卫瑾司,然后便是二房的卫瑾衡了。两位哥哥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心思,面上皆平淡如水。
“第一件事是轻聆下葬的事,日子在定在本月初七,当日全家都要一起去庙里祈福,第二件事则是最近府上女眷布料首饰花销减半,男子厉行节约。”卫巍开了口,卫家除了二房聒噪,其他人显得冷漠淡然得很。
“三弟啊,堂堂卫家,不至于自家人吃穿用度都要克扣吧。”卫崎每说一字,脸上的横肉都跟着抖了一抖。
“二哥若觉得卫家亏待你了,自可另立门户,这也是母亲提过多次的。”卫巍丝毫不给卫崎面子,说到搬离卫家,那卫崎是万万不乐意的。即使他乐意,二夫人吕香芹搜刮不到卫家财产,必定会和他吵的天翻地覆。
又听着长辈们后续说着闲话,清泠自然一句都没听进去。今日亦未见三房夫人高萦思,听小桃说,夫人最近偶感风寒,身体抱恙。于是在请安后,小桃带着清泠走进了后院,绕道后院的小花园,高萦思正在喂池子里的一尾红鲤鱼,整个池子幽深寂寥,只有孤孤单单一尾红鲤。路上走过来听到下人零零碎碎的几句,似乎是卫轻聆落水后夫人找高人请的一尾红鲤,说是卫轻聆受精了,这锦鲤有保佑静心之效。
高萦思在池边喂鱼喂得专心,似在喃喃自语什么,是一旁的丫鬟禀告。她才抬起她芊芊玉指,抖了抖鱼饵,屏退了下人,唤清泠上前。
“给夫人请安。”
“在这个家,现在你应该叫我母亲。”高萦思怔怔地看了看清泠,“来,上前,让我瞧瞧你。”清泠顺着上了前,高萦思轻拂起衣袖,又撩起了清泠脖间的衣服,清泠脖间一簇红红的胎记露了出来。
“当年轻聆寻回的时候,脖间也有红红一块,当时又是深夜,我只当夜色太黑,没看真切,我以为......我便以为就是你了。是母亲对不住你。”高萦思伏在清泠肩膀,眼泪沁进了衣料,清泠感觉到一股暖流也顺着高萦思的眼泪流进了她的心窝。
“后来,轻聆渐渐大了,但是脖间的印记显得越发奇怪,后来才发现并不是胎记,而是被人刺进去的红染料。后来才打听到,云县当年也有一个女孩走丢,这才寻到了你的踪迹。”
“我去偷偷看过你好几次,看到你在魏家呆的开心,魏衍夫妻对你极好,我便生不出要把你带回来的心思了。况且轻聆一直身体不好,需要按时抓药,我也舍不得让她离开我。只得托人偷偷在魏家小摊买过一些字画,有时候看他画你的小像,真是可爱极了,我还把它放在身上。”说罢,高萦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荷包,粉色的小荷包上用金丝线绣了一株并蒂莲。她小心翼翼从荷包拿出一张小像,小像的画纸已经泛黄。小像上确实是魏清泠八岁左右的模样,生得粉嘟嘟的。
魏清泠伸手抱住了还在哭泣的高萦思,轻轻抚着她的背,高萦思继续开口说道,“要不是轻聆出事,我们也不会出此下策。但是阿泠放心,魏衍那边,老爷已经安排妥当了,自不会亏待了他们。”
“阿泠,这几天我都在处理轻聆的后事,这事得悄摸摸安排,所以还没来得及去问候你,母亲想送送轻聆,她也是母亲的孩子啊。你不要怪罪母亲。”
高萦思的眼泪一滴一滴,滴在了魏清泠心间,汇成了汩汩暖流。这是在卫家这两天听的最体己也是最多的话了,她终于不像是卫家买回来随意放置的人偶了,也有人关心她,也有人一直惦记她,也有人如此关心在卫家生活了十多年的卫轻聆。
魏清泠点了点头,“母亲,我……我……我想去送送轻聆。”
高萦思诧异地抬起来了头,“我以为,我以为你会讨厌她,讨厌她十二年前替了你,又讨厌十二年后你得替她。”
“母亲,红鲤一尾未免太孤单了,改天我陪母亲挑一条和它做个伴儿吧。”魏清泠没有回答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