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分05秒。
她终于驻足回头,看身后的女生一个个迈过终点线,她的最后一点体力也被残蚀掉了,脑袋里像放着烟花,喉咙里有铁锈味,每一次心跳都仿佛撕扯着她的胸膛。
她被自己疲软的步子拖拽回教室,听写开始了。
本以为这次跑步的事情会就此告以段落,直到周四晚一,于老师告知大家文化体育艺术节将即将举行,昕晨立刻有了不祥的预感。
昕晨被全班女生推选成了运动会女子800米运动员。
她当时拼命跑的时候哪里会想到有这一茬,事到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女生们都等着看她为班级争光呢。她也不敢多说啥,一是为自己的冲动买单,二是让她们好好“报复”一下自己。
尽管比较坦然地接受了,但昕晨完全无法克制自己想这件事情,这该死的胜负欲。
不过最悲催的不在于此,周四的晚二晚三,是全年级统考数学周考的时间。频繁的走神为她本就僵硬的思维雪上加霜,结果可想而知。
她豪无疑问地被数学周周清留下,迎来本学期第一次数学周周清。
“本来你之前几次考的就不好,”洪老师十分直白地说:“但你还在均分上,所以我就没有留你。”
“这次留你是因为你在拖班上均分了,拖得还不少。简单的题目也做错,你考试的时候在想么子啊?”
改完试卷错题来找洪老师的昕晨十分窘迫地站在她跟前,说不出话来。
“啊?你说话啊。”洪老师抬头看她,巨大的压迫感让昕晨更加沉默了。
洪老师也没耐心等她开口了,自己又说了起来:“每次你都是,一说你个什么,就眉头一皱,拄在那儿一个字都不说,痴起,你要别的老师看到你要还想说你,硬要板起个脸,笑一下不好吗?”
昕晨立刻挤出个笑容,她自己都知道这个笑究竟有多苦涩,有多难看。
谁还想让老师说啊?真是稀奇,她在心里吐槽,不料真笑了起来,笑容不再难看。
洪老师见状也很想笑,只见她嘴角一抿,还是及时收敛住了笑意,表情仍旧严肃,说到:“还有上个星期,你很有几节课在走神,后来我也晓得原因了,没专门来找你,你自己要学会屏蔽外界干扰,不能让那些杂事影响到自己的学习,尤其是上课的时候。”
又提那件破事,昕晨不爽,脸不知不觉又垮了下来。
“你这个星期不会还在想啥?过了这么久了,精力要集中在学习上,”洪老师继续说:“其他的一切事情都不是你在学习上放松的借口。”
她终于说完了,昕晨长舒一口气,心里莫名有些委屈,但好在被紧逼的感觉略微淡去,她依旧在原处站定,等待洪老师下一步的安排。
“你去把这几个题目做了交给我看。”洪老师在导学案和训练案上勾画了几道题。
昕晨倒吸一口冷气,本以为可以直接走了的。她只好闷声回到教室座位上,埋头做题。
做了又错、错了又做,不知道来来回回搞了多少次,去了多少次办公室,导学案和训练案上剩下的题目都被昕晨做光了,洪老师再也挑不出哪怕一道题。
“回去吧。”她只好说。
“不做了?”昕晨迟疑地问。两人一齐看向最后一次交上去的题目中依然错了的那道。
停顿半晌,洪老师无奈:“题目都被你做完了,你还做什么啊?”说完撇一撇嘴,眼底闪过一丝细微的笑意。
昕晨敏锐地捕捉到,就姑且将其视为嘲笑。
等她终于坐到严老师的办公桌旁时,才彻底放松下来,大脑却已进入待机状态。
严老师见她这六神无主的样儿,问她怎么。
“做数学题做的!”昕晨没好气地说到:“数学周周清最烦人了,一直做、一直做!真是要命。”
“那我是不是对你太好很了?是不是要让你多做点题才行啊?”严老师有些调侃地问她。
昕晨心里咯噔一下,缓缓抬眼注视着严老师,让他见识到了何为生无可恋的神情。
看见昕晨发自内心的恐惧、惊奇、抗拒乃至诘问,他连忙收口:“开玩笑、开玩笑。”
她撅起嘴瞧他一眼,他接着问:“你数学怎么考成那样的?”
昕晨一眨眼,要不是他问一下,她都要忘了说,于是她把自己体测800米跑了第一,以至于在数学周考前的晚一被选去跑运动会800的事情告诉了严老师。
“没想到你跑步还挺快?不错嘛,有魄力!”
昕晨听了直翻白眼。
“那你准备哪么搞?”
“什么哪么搞?”昕晨一时没反应过来。
“运动会啊?10月末11月初,还有差不多一个月。
怎么搞呢?她还真没有认真考虑过。严老师见她似乎没有主意,想了想,问她:“要不要我陪你跑步?”
昕晨立刻偏头看向他:“啊?”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他十分认真的样子,眼中的光锃亮,坚定而不乏温柔,和她打着商量,令她难以拒绝。
她还是象征性地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