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伏,似乎一息尚存,棠疏暗道声造孽,忙将那张无辜罹难的脸从水中托起,拨开糊在额上的乱发,指尖却是一滞。
山顶千门次第开,送出其下掩映着的一捧桃花面。
棠疏抿唇端详片刻,毫不怜香惜玉地一巴掌甩在这张俊脸上:“醒醒,帅哥。再这么睡下去,待会儿见的可不是周公,只怕要换阎王了。”
等了半晌,帅哥睡容安详,不见半分醒转的迹象。
别无他法,棠疏将人放下,不忘从裙摆上撕下几块破布垫在脑后,转头清理起他身上那堆杂物。
交错的枝杈尚能一根一根小心搬开,她忙活好一会儿,看着最后那块长逾半丈,高及半人的大石块,只觉一阵头疼。
同这纹丝不动的大块头大眼瞪小眼良久,棠疏搓着胳膊打了个喷嚏,忽地听到几声微弱的喘息。
心头一动,她俯身去看,只见男子长睫急颤如罗扇扑蝶,胸膛一阵剧烈的起伏后,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似乎没能明白眼前的状况,先是四下环顾一周,而后直直对上棠疏亮晶晶的眸子,愣了一愣。
棠疏龇出一口白牙,仿佛自家逆子拼搏百天逆袭北大一般欣慰:“你醒啦。”
男子歪头看她片刻,只轻轻一点下颌,双手撑地便欲起身。
棠疏忙一指头把人摁回去:“哎哎,你先别动啊。这上面还有好大一块石头呢,你这样起不来的,小心骨折。”
男子颇为艰难地回头,仄眉看向压在自己身上的石块,又低眸凝视暴涨的河水,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棠疏闻弦歌而知雅意:“上游决堤了,这会儿又下着雨,洪水涨势快了些。但你别怕,我会把你救出来的。”
她安抚性地在他肩头拍了拍,说罢便要起身,却见男子极快地摇了摇头。
棠疏不解:“啊?啥意思?”
男子眉眼一敛瓷着脸,食指颤巍巍犁过地面,棠疏凑近一瞅,赫然是“你快走”三个大字。
她不由瞄了男子一眼,伸出手又想拍拍肩头,却在半路拐了个弯,改为揉向那头流丽的乌发:“字写的太漂亮了,驳回。”
男子面露急色,伸手还欲再写,棠疏已捶着腿站起了身。
她抱臂绕着石块转了几圈,发现这玩意儿虽是庞大,形状却并不规则,整体形如一个向□□斜倾斜的“凸”字。中间突出的圆弧倒扣在男子腰间,可谓严丝合缝,左侧却也因此悬空,与地面隔着一尺长的空隙。
她举目四望,瞥到几步外一棵栽倒的橡树,心下登时有了计较,朝男子招招手:“这位小哥,你腿脚有没有受伤?还爬不爬得动?”
对着“爬”字默了几默,男子轻巧地抬高双腿,以行动作答。
棠疏眉眼弯弯地一拊掌:“这就好办啦!”
她小跑到橡树边,半弓着腰哼哧哼哧把树干拖过来,一端塞在石头与地面的空隙间,又撸起袖子,在旁边就地和泥垒起及膝高的小土坡,把树枝往上一搁权作支点,马不停蹄地跑到另一头。
双手拢在唇边做喇叭状,棠疏扎起马步,气沉丹田地喊道:“我数到三,等我把这玩意儿撬起来,你就趁机爬出去,准备好了嘛!”
铺天盖地的雨幕中,她似乎看见男子眸光几度流转,下颌线绷作一把夺命刀,深深点了点头。
“一。”
“二。”
努力撇开全身骨头散架般的酸痛,棠疏攥紧毕生力气把树干往下压去,吼出最后一个数字。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