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娇对家里生意不了解,家人也不会与她聊这些,她知道唐家出问题,还是从身边朋友那得知。
朋友透露道:“听说是他们授权的一个生产商出了些问题,唐家受牵连了,具体我们也不清楚。”
这些吃喝玩乐的朋友也多是纨绔,和她一样对生意的事知道不多,所以程娇只能直接问唐书辞,他只说:“别担心,我妈会处理好的。”
见他表现正常,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她稍微放心了些。
但很快,关于唐家的负-面消息越来越多。
程娇开始焦虑,为此感到不安。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日,她陪唐书辞去买书,还一起吃了午饭看了电影,一切正常的就像他们无数次寻常不过的约会,而夜里毫无预兆地接到他的电话。
唐书辞说:“娇娇,我要出国了。”
程娇正睡得香,被打扰后大小姐脾气瞬间上来,不高兴地囔道:“大半夜打什么电话!”
听筒里很吵,好像是风声,又好像是什么引擎发出的轰隆声,突然一阵刺耳的滋滋电流声穿破她的耳膜。
程娇被惊醒,才反应过来不对劲,“书辞,你在哪里?”
唐书辞:“我在机场,马上起飞了……”
程娇:“你为什么要走?你家是不是出事了?有什么困难不能我们两家一起解决吗?我这就去找我爸和我哥……”
唐书辞打断了她的说话,“娇娇,听我说,删了我所有联系方式,不要找我,等风波过了,我会回来找你……很抱歉,打扰你睡觉了,晚安。”
那是生平,他第一次先挂断电话。
而这竟然成了他们最后一次联系。
程娇再拨回去就是关机,她终于意识到事情严重,连衣服都顾不上换,套上外套,戴上头盔和手套,骑上重机车,轰得一声,离开车库。
她不是第一次在跨海大桥上飚速,可从没有哪一次觉得深夜的海风是这样刺骨,就像刀片落在身上,疼得她不能呼吸。
一到机场,她将车弃在路旁,朝着登机口方向狂奔,四处找人。
可是机场太大了,在问了几个人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她连唐书辞在哪个航站楼,坐什么航班,去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就像无头苍蝇似的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她又去了唐家庄园。
黑夜里的庄园一片静谧,就如往常主人睡着一样,没有哪里不对。
程娇按了几次门铃没人打开,就自己按了指纹进去。
“书辞!唐书辞!”
她的声音在空荡的庄园里格外清晰,除了绿茵地里的感应灯亮了,再无人回应。
她的腿发软,越跑越慢,最后气喘吁吁地站在一片漆黑的房前。
他说不要找他,不要联系他……
她再闹出动静,可能会害了他。
程娇打不开门后逐渐认清了情况,一双肩垮了下来。
再想回去后,发现机车的油不够了,手机也没电了。
刚刚一直在打电话,出门太急,又没带钱包,她回不去。
程娇缓缓坐到台阶上,双手环抱着膝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一颗心在长夜里,慢慢凹陷、坍塌,最后变成了一片荒芜的废墟。
她坐了很久很久,直到一个声音响起。
“怎么把自己弄这么狼狈?”
程娇抬起头,月光照出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轮廓。
清贵绝伦,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
而她的眼里不再有惊艳的目光,语气淡淡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温铮:“保姆打电话给你不接,又打了电话给你哥,你哥在外出差,只好拜托我来看看,我们找了你好久。”
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走吧,我送你回家。”
程娇裹着他的外套纹丝不动,温铮扶在她胳膊的手一顿。
再次对上她视线时,那双眼睛已经红了。
“温铮,书辞他……走了。”
她的声音轻轻的,干涩的,脆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温铮怔住。
见惯了她肆意张扬的姿态,从没见过她这副失落的样子,仿佛什么扎在他心上。
“我们不是和唐家关系很好吗,为什么爸爸哥哥不帮他们?”
她的眼神无助又迷茫,但望向他时,又带了某种信任与渴望,她希望他此时此刻给她一个答案,一个安慰。
温铮沉默了片刻,垂下眼睑,“我没有办法替你的家人解答这个问题。”
她眼里的光就这样黯淡了下去。
……
程娇一到家,就接到了程阳的电话。
他把她教训了一顿。
程娇却质问他为什么不帮。
“帮,凭什么帮?你当家里钱大风刮来做慈善的?”
“可是他们也帮过我们家!”
“你知道唐家犯了什么事吗?这时候去淌这浑水,你是嫌我们也活太长了是吧?我这么做是为了大家好,小妹你听话,别给大家添麻烦!”
程阳还没回来的那几日,程娇的伯伯、伯母、姑姑、姑父、叔叔、婶婶,一大家子亲戚轮番来给她做思想工作,大致情况与程阳的一致,就是劝她不要给程家找麻烦。
程娇发了很大的脾气,为了反抗家里,连学校也不去了,砸了数个古董花瓶,甚至毁了爸爸最爱的茶饼,可是却没能改变他们任何一人的主意。
程父打来跨国电话,“商场就是战场,除了自己,谁也靠不住。”
程娇却不理解,难道往日两家表现出来的深厚情谊都是假的吗?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
就连脾气最好的温铮也在这时候置身事外。
那段时间,圈子里都是在谈论唐家的事,也避免不了提到她。
朋友拉着她出来喝酒解愁,程娇听到旁边卡座提到唐书辞的名字,被酒精麻-痹-的神经活跃了起来,注意力也随之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