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空轨列车在高楼大厦间蛇形飞驰,往上看是高耸入云的摩登大楼,往下看是流光四溢的车水马龙。
车顶与钢筋轨道摩擦发出轰隆隆震动。
半小时后,列车抵达终点站。
程娇在卫生间化了妆,盘了发,换上一条昂贵的礼服和高跟鞋,就像是要参加酒会。
她走在树下的人行道上,尽量避开街头的监控,一直走上没有监控的跨海大桥,这才拦下一辆私家车。
她付了对方一张钞票,对方欣然送她到了目的地。
港口的景观栈道和轮渡口都正常对外开放,有很多游客会在这儿散步拍照,并且坐观光游轮夜游鹭岛。
但俱乐部活动的海域与之有清晰的分界线,是两条不一样的进出口。
前往酒会的大门有重重保保镖,并且设了安检关卡,以确保今晚酒会现场的安全。
程娇混在嘉宾中,拿着弗洛珠宝的登船卡,很轻易就通过了第一道安检。
忽然有车灯照来,一辆银色的豪车从停车坪驶出,缓速靠近停车杆。
程娇下意识抬手挡了下刺眼的光,而后看见那张数字为7的车牌。
那是温铮的车。
她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往另一侧走,和一起进来的女宾客交头攀谈起来。
等见那辆车行驶出去后,她吁了口气。
这个点酒会才开始,怎么就离开了?
说不定已经发现她不见了。
她得加快速度。
从这儿往东还要走一段时间。
海风潮湿,就像是冰渣刮到身上。
或许因为身体还虚弱着,程娇冷得打了个哆嗦,走了一会,下腹又隐隐作痛,她不得不停下休息一会。
就这样走走停停,沿着港口,一艘一艘的游艇找过去。
往日的游艇没有这么多,但今晚几乎停满,甚至还有正在进港的。
即便唐书辞告诉她游艇在东港,但这么走着找也需要一些时间。
她看了眼时间,从这儿开车到她公寓或者医院,最快半小时内能到,如果他们是派人提前去看,那会更早发现她已经不在……
她必须加快速度。
程娇不再休息,忍着疼继续走。
忽然后方有车灯照来,她忙往旁边的房子躲。
好险。
只是港口巡逻的保镖。
何况这儿还有陆续从游艇上岸的客人,想要发现混在其中的她其实并不容易。
当然这些都只是给她暂时拖延时间罢了。
如果她不快点的话,一切都可能生变数。
终于,就在她找到印着弗洛珠宝标志的游艇时,她深吸一口气,正要提着裙摆登上,忽然一道双闪灯打来。
她本以为又是巡逻车,但光线太过刺眼,仿佛特意打到她脸上。
而她在亮光回头,看见得不止一辆巡逻车,而当中还有那辆去而复返的豪车,银得发白发亮。
她僵在原地,冰冷的寒意就像一条毒蛇缠绕着她的脚。
两名身材魁梧的保镖快步走到了她的两侧,伸手截断了她的后路。
车门被打开,一双修长笔直的腿迈了出来,垂感极好的裤脚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小幅度地滑落下来,不带一点的皱痕。
站在海风中的他,却如站在一个透明的罩子里,整洁而高级的商务正装没有被凛冽的风吹皱一片衣角,永远矜贵儒雅地高高在上。
他一手搭在西装扣上,一手闲闲地插在裤袋里,黑眸噙着绵绵的微笑望着她,“这么想来酒会,不如早和我说一声,省得这么麻烦。”
程娇站在艞板上没有动。
温铮抬起手,朝她招了招,“过来。”
她依然没有动。
明明已经没有前路了,她也不愿往回走一步。
因为这一步迈出,就意味着失败,她不甘心。
温铮眯起眼,“怎么,连走都不愿意走了么?是要我过去吗?”
他说着就朝这儿走了过来。
程娇想退,但被保安拦住了路,就像一只掉进陷阱无处可逃的困兽干等着猎人靠近。
温铮站到了她的面前,眼睑垂了下来,打量着她身上这条闪闪发亮的连衣裙。
这是一条深V领的高腰包臀鱼尾裙,将她的身材衬托到了极致,裙上手工缝制了全身的碎钻。
如此大面积铺张开的钻石将一条本是低调米白色的裙子衬得闪耀奢华。
他自然记得这是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他找人花了四个月缝制完成,一共镶嵌了9999颗碎钻。
然而,这是他第一次见她穿上。
是为了逃脱他,奔向另一个男人。
温铮唇角几次抿下,又被他控制翘了回去,仍是克制地维持着他温和的一面,他抬手摸着她的头发说道:“打扮这么漂亮,是为见他吗?好,我带你去。”
程娇推开他的手,声音低低的,已经没了情绪,“不用了。”
温铮:“那怎么行,你这么辛苦来一趟,我不能让你失望。”
他伸手抱过她的肩,在目光从她视线里移开的瞬间,温度冷了下来,“上车。”
程娇几乎是被他推着坐进车内。
他握住她冰凉的手搓了搓,将自己外套脱下披到她身上,仔细裹好,“吹这么久的风,是不是冻着了,手这么凉。”
程娇咬了下牙,已知道今晚不再有逃走的可能,带着一丝哀求,“让我回去可以吗?”
温铮用着关切的语气问道:“怎么,不敢见他了吗?”
程娇低垂着视线,“求你让我回去。”
这么倔强的一个女人突然说了求字,让温铮好不适应,他将她压在座椅上,附耳说道:“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见?也许,这是你最后一眼了。”
程娇的手不受控制地握成拳,却被温铮给掰开握住。
在绝望之中,车抵达了停车坪,温铮搂着她下车登上了俱乐部的豪华游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