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区冬天难熬,人们在寒冷生病、食物不够、家人离去的多重伏击下,更加脆弱不堪,一击即溃。有的脸上变得黯淡无光,浑浑噩噩,有的成天说着疯癫的话,说有怪兽,奥特曼,有的则在酝酿一场漩涡……
十二月底的安置区,表面看上去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一些人开始在VIP仓库门口徘徊,好像是在散步,又好像是到附近接水,但一有人从VIP仓库出来,就从暗处射来好多鬼鬼祟祟,充满探究的目光。晶芸发现了这些,说与周延宇知道。周延宇看上去很礼貌周到,但实际上有着老钱精英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疏离。他对还没发生的事情并不想做任何预判,于是只是嘴上敷衍知道了。确实,就算发现了这些人有问题,他们也很难在一切发生之前做点什么。
晶芸利用跑步的机会,光明正大尾随了这部分时常在他们仓库徘徊的人,几天观察后发现了这些人虽然来自不同的仓库,但都有着一些共同点,口音差不多;没有什么家人;年龄在23至30之间。这是一群有组织的观察,似乎在为下一步行动做准备。这个行动肯定是瞄准VIP仓库的。晶芸很清楚,但是是什么样的行动,暂时也很难猜透。
然而,很快,下一步的行动就来了。起因是湖边取水时,一个年纪稍大的人突然间晕倒了,周围没有人懂得急救,于是有个别人前往离得最近的仓库,就是晶芸居住的VIP仓库寻找救援,刚好仓库里有个女士懂点医学知识,就跟他们出去了,结果帮忙看了几眼,这个躺地上晕倒的人开始口吐白沫,浑身发生了痉挛,一下子呜呼了,家人闹事,一时间湖边挤满了人。救援的那位出于好心,拿了些食物给家人当作安慰,可是家人却生气扔掉,觉得VIP的“赢家”在看好戏,又开始说要不是因为有VIP存在,他们怎么会连个像样的人的生活都过不了,边说边哭边闹。
晶芸并不是一个圣人,但也绝不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她同情刚死去亲人的这家人。但她也清楚知道,这场闹剧肯定会被有心之人利用,甚至可能已经在有心之人的算盘中。
“你们想怎么办?”晶芸走过去,拉回了被围住的那位女士,直接问还在吵闹的这家人。
“想我老公活过来,你们能吗?他不在,谁找食物,我们这么多人都等死吗?”说这句话的,是一个年长的妇女,她脸上已经分不清哪里是眼泪,哪里是鼻涕,糊满了一脸。
听着这家人熟悉的口音,晶芸镇定了一下,用坚定、不容置喙的语气:“我也是个带孩子的妈妈,我先生也刚去世不久,可我现在依然过得好好的。”
“那是因为你住在VIP!”黑暗处,一个声音冷不丁飘过来。
“对,你是在VIP!”
“你不在VIP早死了!”
“VIP不给我们穷人申请,穷人命不是命!”
“VIP的人呢,给我滚出来!凭什么他们可以吃好住好,我们不行!”
这时候,VIP门打开了,走出来几个男性,其中一个是周延宇。周延宇急忙走向了晶芸,用身体挡住那些咄咄逼人的人。
“有什么事可以商量。”VIP仓库里一位住在最里间,平时沉默寡言的人说话了。
“怎么商量,根本就不平等?”
“我们也想住VIP,可以吗,你们同意吗?”
又是一阵七嘴八舌。
晶芸没资格代表VIP仓库的人说话。她感觉出来,这位发言的人应该地位举足轻重,可以代表VIP仓库精英们发言。
“我们一家人要搬进去VIP仓库!”刚刚那位死老公的妇女理直气壮地说。
“我们需要商量一下,还需要询问一下联络人,毕竟这不是我们能直接决定的事情。”有话语权的这位再次发声。
“要商量多久?别商量完了,我们也等饿死了!”
“就一个小时。”
本来还要吵闹的这家人瞬间愣住,没想到只需要等一小时。
“你们可以先处理下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