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天官赐福。
这场演出,演砸了是以下犯上;演好了,雨没停,是欺君。
族长前脚刚走,朝廷官员携数十名侍卫涌入潋家的院子,宣读圣旨。
罡将官员安置好之后,深夜召集所有的徒弟到前厅。
魁眉头紧锁,一遍一遍地用白布擦拭月琴,脸色就像潋假死那夜一样灰白,奇差无比。
“师母,我们要怎么办啊?”魁的徒弟祝九安惊恐不堪,捏着三弦的手不断发抖。
一直在愁闷烟吧嗒嘴的罡单手弹了弹烟灰,站起身,冲大家抱拳:“你我来世再做师徒。”
转身向魁说:“你我来世再做夫妻。”
魁停下了擦拭的动作,将宝贝月琴一把砸在罡的头上:“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罡被老婆一砸,身形矮下去,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像一只泄了气的蹴鞠。
魁看着被砸裂的琴角,心疼地“嘶”了一声。她站起身,对乐班和舞班的众位徒弟说:“大家赶紧回家收拾钱财,通知家里老小,明日一早我们就逃出祝行山!”
罡小声嘟哝:“官兵围山,你说的到轻巧。”
大家对自己必死的结局心知肚明,本就不高的士气在听了罡的话之后瞬间跌入谷底,有些年岁小的徒弟肩膀耸动,抽泣起来。
一时间,厅堂里哭声起伏,大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爹喊娘。
乔潋听着一群人嘈杂的哭声,心里不由自主的生起一丝烦闷之气,手心渗出细细汗珠。她走到中央,挤开父亲,大声宣布:“诸位,当年圣上为我赐名,本想让我挡灾,本就该在七八岁入土的我活到了现在,这不是欺天也不是欺君,而是天命如此!”
魁听完她的话之后,脸色一变:“你要替死?”
乔潋背着手,转圈踱步:“非也非也,吾乃天定神子,定有神力让东域大泽不再下雨。”
她一下跃到桌子上:“今夜丑时,我们摆阵,彻夜通演!”
众人惊愕,但不敢不信,只好任由乔潋“胡来”。
于是,刚睡下的钦天司官员携同数十名侍卫被人从床上薅起来,一行人睡意未消,行尸走肉般坐在戏台前,等待乔潋开场。
演出开始,雨却越下越大。
其他舞师因为怯场,不是脚步错了就是面具掉了,还好乔潋救场及时,才不至于造成很大的混乱。
到寅时,只有乔潋一个人在台上唱跳,其他人压不住心中的悲愤,在后台唉声叹气。
随着最后一幕的结束,雨势虽小,但仍然未停。
坐在第一排的官员使了个眼色,站在他身后的侍卫猛然抽出刀,将整个戏台围了起来。
宝剑出鞘,众人齐齐伏在地上,祈求圣上开恩,只有乔潋若无其事地站在台子中间,有条不紊地摘下面具,照例闭坛祭拜先祖。
此时黑夜消散,白日已至。
官员冷笑,大方步朝着乔潋走过去:“你怎不跪?”
乔潋泰然自若地擦手,脸上挂着坦然的表情:“无罪为何要跪?”
“好啊,方相氏大巫潋欺......”
“君”字还未从口中说出,钦天官忽然发现所站之地,片雨未有。而站在西侧的钦天官衣服上的雨水多到顺着衣带滑落。
东域雨停,西域降水,这属实是一道奇观!
伏在地上的人纷纷抬头看向天空:一边阴云密布,一边艳阳高照。
站在中间的乔潋的头顶,竟然挂着一道弯弯的虹光。
“天降虹光,实乃吉象!”不知谁大喊了一声,众人议论纷纷。
“老人星见,紫气冲斗牛,二位大人宁愿久坐观戏,也不愿抬头看天吗?”乔潋揶揄道。
先雷后雨必小雨,西北打雷摘蓑衣。祝行山本就位于迎风坡,形成对流雨后,太阳一照,被称作“红光”的彩虹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小学学过的顺口溜,高中学过的地理知识,没想到关键时刻还真能救自己一命。
所谓天相神迹,不过是古人还没探索出来的科学理论罢了。
乔潋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心脏早就提到了嗓子眼,她一开始心中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她宁愿拼尽全力搏一搏,也不愿坐以待毙。那些占星话术,也是她瞎编的,目的就是为了夸大耍诈,让两人对戏班子心怀愧疚。
两人面面相觑,迟疑许久,作揖赔不是:“大巫潋属实吉相,傩神送来的天选神子,我等不能不敬。”
随即侍卫收刀,一行人收拾好东西下山。
朝廷的人走后,魁在也忍不住,跌坐在地上,藏在怀里的银罗细软哗啦啦撒了一地。
潋张大嘴巴:“娘,你这么富啊!”
魁不好意思的满地捡钱,打掉罡向她伸过来的不怀好意的手:“这仅仅是为娘的嫁妆而已。”
众人被魁的话语逗笑,紧张的气氛有所缓和。虽说这次勉强逃过一劫,但不知朝廷中还会不会有人再来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