晰深刻的，便是那一双在碎发掩映下明亮的双眸，即便眼角还带着醉意，也还是明净如月。
他一时间怔住了。
谭轻歌还带着点赌气，伸出根修长的手指来戳他的胸膛：“为什么把我捂起来，嗯？这么怕被拍到？”
她边说着，觉得腿酸，于是向后荡起，想坐在进门处的高台上。
颜柯扶着她坐上去，而后昂着头道：“怕他们拍到你，我没什么的。”
“真懂事啊，”谭轻歌轻轻笑了一下，胃里暖呼呼的酒此刻蒸腾上头，她头重脚轻的，眼前的人影幢幢，模糊不清。
可唯一清晰的便是他眼角那颗格外捉人眼球的小痣，小巧精致，似淡微的红色朱砂一般，让人很想咬上一口。
谭轻歌真的这么做了，可当她的唇刚要触碰上去时，她听到了颜柯加速的心跳和紧张的声音：“轻歌？……你、你是不是醉了……”
那语气里含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与希冀，但听着可不是希望她停下来的意思。
谭轻歌嗤嗤笑了一声，她顺势趴在他的背上，能感觉到薄薄的衣料下紧实有力的肌肉。
他的背很宽，让她趴着的时候感到十分可靠。
颜柯呼吸都快停止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手足无措间，察觉到她的手似乎在他肩上游走。
他强压住心中勃发的激荡，喉管发干。
半晌后，谭轻歌用手丈量完男人的肩宽，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又直起身子来，回答起他刚才的问题：“你说呢？”
清冷如兰的气息扑在他的脖子上，颜柯缴械投降般拉开了谭轻歌，他低着头，不敢直视她的样子。
“轻歌，你醉了，你现在不清醒，你都认不出我是谁吧……”
颜柯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一样，嘴唇抿得紧紧的，握着他肩膀的手却是炽热得如岩浆一般，想吞噬万物。
他一躲闪起来，泪痣便也跟着落泪般闪动。
谭轻歌舔了舔干燥的嘴角，忽而倾身上前，在他眼角落下一吻，她的气息如蝴蝶般落在了那颗泪痣之上。
在那一瞬间，颜柯所有的话语和动作都停止了。
“啾”的一声，分离之时似乎还有不舍的响声，谭轻歌心想：这下清静了。
可对面的人一瞬间眼尾都泛起绯红，眸子里沉静的湖水翻涌起来，湿润了眼角，颜柯沙哑着开口：
“为什么亲我？”
“……”呃，谭轻歌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也许是醉意让她飘乎，也许是那颗痣看上去太过灵动。
不过事实已成，没什么好辩驳的，谭轻歌努了努嘴。
“为什么亲我。”
颜柯又问了一遍，与此同时，能明显感到他目光的下移，那抹炽热从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到徘徊于她的唇间。
他眼角处还留有自己留下的点点红痕，是口红印记，在这氛围中更添几分暧昧。
谭轻歌哼了一声，骄矜道：“亲就亲了，你……”
下一秒，她的唇被堵住。
颜柯覆上她柔软的唇，他睫毛上坠着的那颗泪珠垂落下来，砸在两人紧贴的唇缝间，令她尝到了一丝苦涩。
亲就亲了，哭什么……
谭轻歌没有闭眼，她看着他毫无章法的吻和虔诚紧闭的眼皮。
一双捧住她双颊的手掌温暖有力，只轻轻擎着，不敢多加妄动，就像他的吻一样，试探地想让她欢愉。
他一开始仅是温柔地舔舐，但攻势愈发凶猛，一度让谭轻歌承受不住，后仰过去。
突然间，左下角的数字往上跳了一个值，谭轻歌猛地惊醒。
她一把将颜柯推开，两人唇齿间还勾出条暧昧的丝来。
谭轻歌擦着嘴，语气冷漠：“你可以走了。”
她紧闭着眼，懊悔不已，心道怎么忘了还有直播，她可没心情在五百万人注视下接吻！
颜柯猝不及防，后退一步险些跌倒，他有些错愕：“轻歌？”
她眼神疏离，像是看陌生人一样，漠然重复：“你可以走了。”
颜柯受到重击般胸口阵痛，身体摇摇欲坠，他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唇，眸子中溢出湿意。
他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晚安，轻歌。”
男人温润低沉的声音消失在门后。
谭轻歌大口呼吸起来，她在原地捂住了脸，做了无数次心里建设才在心中默念：弹幕。
弹幕面板弹跳出来，上面的字由逐渐映入眼帘。
【今晚结束得好早啊。】
【明日又能看水舞了，只是灵朝建不了那么大的透明水箱，不然我也想试上一试……在水中像鱼一样翩翩起舞，多美啊。】
好像不太对劲，谭轻歌有些懵懂。
恰在此时，脑海中响起机械音：[为保护宿主隐私，007已强制关闭直播，关闭时间为宿主与异性接触度超过30%。]
谭轻歌长舒一口气，她在这一刻无比感谢高位面系统的智能化与人性化。
但同时，她也陷入无限的悔意中，捏了捏眉心。
醉酒什么的只是借口吧，她只是见色起意了，谭轻歌不得不承认这一事实。
太阳穴隐隐作痛，谭轻歌在静谧无声的室内待了许久，才后知后觉回忆起，刚才她的态度有点伤人。
说不好听了，有些提上裤子不认人的始乱终弃感？
虽然本来也没打算负责就是了……她咬了咬唇瓣，心底浮泛异样。
深深看了一眼闭合的门，走过去打开。
门外果然已经没了任何踪影，谭轻歌平静地环视四周，正要关门时，却发现脚边多出了个东西。
一根烟躺在那里，准确来说是一根燃尽了的但所有灰烬都聚成一个长条的烟蒂。
他没吸，只是点燃后把烟放在了地上，然后看着它燃烧殆尽，只余残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