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从头皮袭来,像是要硬生生将人扯成两半。
“轰隆——”
巨大的声响在头顶发出,所有人抬头望去,只能看见一个飞速掠过的硕大黑影。
钮宏儒喉咙发出嗬嗬的声音,却始终未能发出一点正常的声音,已经失去了表达的能力。
那是一架轰炸机,极低极低,几乎是贴着他们掠了过去。
鲲鹏般硕大无比的身影遮蔽了视线,黑色阴影重重的压下来,仿佛在人心头上放了千斤称。
下一秒,它的底部几经变换,眨眼间便探出几根“长刺”来。
它似乎是把“刺”射了出去。
随后,主舰上的人看到了漫天水墙,整片海都被一股巨大冲力掀飞了。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海底好似火山爆发了一般,腾起灼热的水蒸气来。
高温的热浪似乎能把人的脸蒸熟。
轰炸机飞速而过,只余下耳中久久不绝的嗡鸣声和盘旋不去的风。
惊魂未定的魏丽一干人等向不远处望去……
刚才它所发射“刺”的方向,空无一物。
无论是巨舰还是人,都仿佛从没有存在过一般消失了。
一瞬间,魏丽眼前迷蒙一片,她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连尸体都没留下……
心中除了深深的震撼与恐惧,她还生出一股怨怼。
为什么呢,为何一定要招惹这样的怪物?为何一定以为自己能在对方手下撑到战争结束?
为何要封关锁国?
灵朝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足够强大了,为了保护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为了不让他人学到自己那点可怜的技艺就想把自己关起来。结果呢,人家连真实面目都没展现出来,就让他们几乎全军覆没。
没有国家会因为你的迟滞就停下自己的步伐,战争中没有交情可言。
神州算是灵朝的启蒙老师,可在战争中依然不会留下一点情面。
今日她算是彻底懂了圣女安排这场战斗的意义。
落后就要挨打,而要想不落后,首先要放下的便是自命不凡。
纯白色的舰群如天际边的云丛,安静地在不远处沉睡着,那些差点直接灭了他们的轰炸机已经停落在了战舰的坪上,它不再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嗡鸣声。
轰炸过后,神州的攻击奇异般的停了。
他们似乎从一开始便不是想打闪击战,而是故意拉长战线,为了让灵朝懂得被碾压的痛。
这一举动无疑是成功的。
晚间时分,灵朝所剩无几的舰群正在重组,形成了一个堪称可怜的防御阵型。
魏丽站在甲板上,无神地望向远处,那里有不少士兵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蹲在角落里哭喊着。
“不打了……不锁了……”
涣散的军心经不起折腾,那股摇摇欲坠的凝重氛围顷刻间便席卷了所有人,哭泣的人变得越来越多了,甚至还有人失心疯了一般开始攻击旁人。
再这样下去就要引发营啸了,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副将仍在努力安稳人心:“不要怕,据知情人透露,圣女特意设置了死亡时屏蔽痛感,死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痛的,都不要乱!再坚持……”
话还没说完时,魏丽的手便搭上了他的肩膀。
“别再让他们硬撑着了,会出乱子的。”她的嗓音听上去是那么的虚弱,又是那么的坚定。
“降吧,长记性了。”几个字掷地有声。
副将举着高呼的手落下了,他抽噎着点头,代表同意。战斗开始前共几十位大将,如今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副将去甲板上安抚军心,魏丽则转身回了舱内。
舱内的一切都是她曾用过的,真实的不像话,好似一切根本不是虚拟出来的,而是真真正正发生过的。
想到这里,魏丽打了个寒战,巨大的荒诞感几乎将她吞没,好在她及时反应过来,猛甩了自己两巴掌。
不再犹豫后,她来到了案几前,铺开纸张,笔尖顺着下垂的力悬着,她亦在斟酌用词。
虽然理论上来说,她对着天空说一句投降便可以了,但她还是规规矩矩地写了降书。
一字一句落于纸上,力透纸背。
灵朝自接受神州的援助后,已经许久不知降书为何物了,他们写过最多的是战书。
而今这纸降书位于眼前,这不仅是魏丽一人的决定,更是代表着弹幕中无数灵朝百姓的共同想法。
这场仗,打得他们真的长记性了。
正要拿去船头高声宣读时,一人带着风推门而入,力道之大险些吹灭了蜡烛。
魏丽眼神一瞥,看向这位不速来客,目光透出不善。
“你又要干什么?全灵朝九成的百姓都同意投降了。”
钮宏儒打开一把折扇摇了起来,笑得漫不经心。
“魏总督,何必这样紧张?”
见魏丽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反而是径直出门向穿透而去,钮宏儒一招手,立刻有几人拦在了她面前。
都是青色锦衣的打扮,是惯常跟在钮宏儒身边的。
他们嬉笑笑的,好似压根没在战场中心,也浑然不知自己可能面对那随时会发生的营啸。
“魏总督,好歹听统帅把话说完。”
“反正都是败,为什么一定要投降呢?不都说了死又不会痛。”
听到那堪称天真的发言,魏丽冷冷一笑:“痛感不会有,但情绪会保留下来,等士兵真红了眼,出去后照样营啸,杀的就是身边人,就是你我。”
那人一噎,嘟嘟囔囔不说话了。
魏丽身上的重甲摩擦着,她顶开了所有阻碍的人,继续向前。
“且慢,”钮宏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嚓嚓的,铠甲的摩擦声依旧没有停下。
“若有办法胜呢?”钮宏儒又道,语气甚为笃定。
魏丽的脚步停下了,她扭过头去看,但目光中不是希冀,而是明晃晃的质疑。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