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地叩谢的秦娆。
只这一点错处,足够让她离她的皇后梦远离数步。
至于其他,来、日、方、长。
“天色不早,皇姐和柔安早日回赵府吧。”周辅贤命人将早已无力动弹的秦文宣和樊蔓拖下去,带着秦娆出门,临出门前回头看了眼赵瑶:“柔安好好休息,明天就是文试第一场,千万不要因为此事影响发挥。朕等着你的表现。”
文试第一场,作诗。上一年赵瑶险险拿了个倒数第二。周辅贤明知赵瑶的成绩却还这样说,赤裸裸的讽刺。
这皇帝当的,真是没品。
赵瑶一边在心里轻嗤,一边俯身垂眸:“是。”
......
今日对无数上京人来说,不过是春分前的普通一天。日升西落,天气初暖,一切的一切和往年往日并无不同。
可对另一部分人来说,这是他们生活的分割线。往日的平静面具被打破,再也无法掩饰内里的狰狞和斑驳。九年前就埋下的种子,终于开始破土发芽。
蝴蝶扇动翅膀,一场飓风正在慢慢形成。
皇帝寝宫。周辅贤的系统查遍所有漏洞,都没有找出今日赵瑶不受控制的原因。它按下心中的疑惑,沉声对周辅贤道:“宿主,能量即将用完。”
周辅贤身子一顿,随后点头,声音僵硬:“好。”
皇宫东北角的清心阁中,烛火俱熄,满室寂静。月色从窗户中照进,洒下淡淡银光。而在这银光后的黑暗中,静静站立着一个男子,身形完美融进黑暗中,看不清面上神情。
他的身前跪着一个人,声音惊惶,小心翼翼:“公子,郡主没事,不但无事,还挑断了秦文宣的两只手筋,逼得皇帝七日后将其斩首,您勿动怒。”
许久,男子从黑暗中走出,月光照在他脸上,夺人心魄的美丽。他沉沉开口,声音暗哑,似凝着无数风暴:“秦家,杀。”
赵府,赵瑶房间。
“恭喜,成功摆脱命运。”房间上空,023虚虚漂浮着,看着赵瑶认真的说。
而在直播界面中,上百条评论整齐排列,无数声音在赵瑶耳边响起:恭喜小郡主重获新生。
赵瑶闭上眼,良久,微微潮意浸润眼睫。她睁开眼,看向023,也透过虚空看向直播间界面,那些观众并不知道自己能听到评论,却一直在发声鼓励着她。
赵瑶看着半空,神情认真,沉默着在心中说:“谢谢。”
她们说的对,这是她新生的开始。既然命运可抗,且看她持剑,劈出新天地。
隔壁的周苒房间中,周苒坐在床边,想到今日赵瑶宫中的遭遇,再次忍不住握紧了拳。她想到九年前的那一道圣旨和两把匕首,想到这些年自己的忍辱负重、一再退让,再想到今天针对赵瑶毫不留情的杀招,心中无数思绪和恨意翻涌,最后慢慢沉淀成坚定。
周苒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令牌乌黑,边缘被摩擦的发亮,一看便知用了许多年。
令牌上一个赵字,龙飞凤舞,似乎一瞬间就能把人带到当年的豪情凌云。金戈铁马,大漠狂沙。
而几公里外的宁怀玉房间,一向修身养性的宁怀玉此刻还未睡,她素来八面玲珑的二儿子赵明远抱着她的腿嚎啕大哭,而向来面无表情的赵明坚也同样跪在地上,嘴唇紧抿,眼眶泛红。
“母亲,他们欺人太甚。”赵明远抹着眼泪同宁怀玉哭:“这些年嫂子和阿瑶他们忍的还不够吗,他们竟然,竟然对阿瑶下药。这是要阿瑶死,是要大哥一家都活不成啊母亲。”
“我想大哥了母亲,他死的冤枉啊。”
“别哭了。”宁怀玉终于出声,想到自己的长子,那个如灿阳般的孩子,声音也带了丝颤音。她扶起两个儿子,把他们送到门外。
天色已深,深墨色的天空黑压压的沉下来,风卷着树叶打着旋飘向远方。
宁怀玉望着黑压压的天空,将赵明远和赵明坚推出门外,声音淡淡:“去做你们想做的事吧。”
“吱呀”一声,门被关上。赵明远和赵明坚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的门中,有佛珠铮然断裂的声音,掉在地上,噼里啪啦滚落一地。
那是赵秉阳身故那一年宁怀玉戴上的,自此九年,无一日离身。
今日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