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靴响声越来越急,最后小跑到罗霄身边,包包扔到地上,俯身急问,“这是怎么了?伤成这样。”
高升三言两语说了事情经过,在描述黄老板的心胸狭窄和壮汉的下手狠辣时,不免添油加醋一番。
女子皱眉,“先去医院吧,坐我车去。”
两人扶着罗霄走到车前,高升率先松手,自告奋勇去当司机。罗霄抬腿,踢他一脚,截停他的步伐。
高升疼到吸口气,收回脚步,朝女子开口,“向瑶,你这车我还不太会开,劳驾你送我们一趟吧。”
向瑶垂眸,若有所思盯了罗霄片刻,轻哼一声,上到驾驶位。
暗夜寂沉,急诊一片灯火通明。
罗霄坐在角落,护士处理完比较凶残的伤口,远处有更严重的病患呼叫,她把消毒药水递给一旁的向瑶,急匆匆走了。
向瑶望着手里的药瓶,虽极力掩饰着,嘴角还是浮现出几道笑纹。
要提步去罗霄身前时,却听见男人微弱又清晰的声音,“高升,你来。”
向瑶蓦地抬起头,瞳仁闪过一丝惊讶,她咬着唇肉,手指紧紧攥住瓶身,立在原地。
高升明了她的心思,帮腔道,“我一大老爷们,比不过女孩子细心。霄哥,就让向瑶来吧。”
罗霄眼神带刀,脸颊淤青更显凶狠,咬牙反问,“大腿根有伤,也要女孩子来?”
高升只得接过药水,认命弯下腰,忽然响起清脆的手机铃声。
三人目光聚焦到罗霄身上。
他掏出手机,是方沁竹的视频通话请求。手指稍微迟疑,切成语音通话后,才接通。
他手臂有些酸痛,便开了免提,扣放在座椅。
那边试探地喂了声。
向瑶本来拿起包要走,听到来电柔和的女声,便静静立在一旁。
罗霄靠在椅背,半眯上眼,简短应答一声。
那边又问,是不是打扰到他。
向瑶心里纳罕,她与罗霄认识时间不长,还没见过他如此温煦放松的状态。
她捅捅高升,小声问电话那边是谁。高升随意说了句嫂子,向瑶震惊喊出声。
话筒中的女声忽然止住,罗霄投来不悦的眼神。
向瑶后退一步,悄声问,“不是说罗霄没有女朋友吗?”
高升愣了愣,反应过来告诉她,“那是霄哥的嫂子。”
向瑶吐口气,心头又变得轻松。
罗霄挂断电话,向后缩了缩脖子,避开高升涂药的手,下巴朝门口点了点,“方沁竹的钥匙找不到了,你回公司帮她找找,可能在我办公桌或休息室。”
高升一边嘟哝一边放下手里东西,“还得是小竹姐,上次你丢了钱包,都没见你半点着急。”
向瑶把包包藏在身后,指着药水,装作无意问,“那涂药……”
“我自己来。”罗霄不等她说完,平静回绝。眼神不容置疑。
向瑶只好道别,同高升一起离开。
***
不多时,高升去而复返,把一串钥匙递给罗霄。看到他的伤口还没处理,于是重新拿出一块纱布倒上药水,往那张冷峻的脸上涂涂抹抹。
涂好药,两人站在急诊大楼门口,高升又为罗霄的去处犯了难,“霄哥,要不先去我那儿?”
罗霄直接拒绝,“你又不是自己住,不方便。”
他摸出一根烟,点燃,对着漆黑幕布一般的夜吐出烟雾,背影孤岸寂寥。
“送我回公司。”
幢幢树影倏忽而过,路灯偶尔在罗霄脸上投射一抹黯淡光圈,又飞驰不见。
罗霄闭目养神,忽听高升问:“霄哥,我还是不懂,咱们非得乖乖认揍是图什么。”
太憋屈了,这股火堵在胸口下不去。从他跟着霄哥以来,还没有这么认怂过。想起以前,不爽就干的日子,那多快意。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一开口,罗霄才发现喉咙肿涩,剑眉微蹙,他缓了缓,继续说:“倘若把时间都浪费在与无关人士的缠斗上,只会让我们离目标越来越远。”
高升砸了下汽车喇叭,气不过地说:“道理我明白,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罗霄抬眼,单薄眼皮下闪过凌厉寒光,“就这么想报仇?”
高升不语。
罗霄重新合上眼,悠悠道,“也不是不可以。”
半小时后,警、笛声起,霄远公司同排底商一家美容店,奔出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妇。
她脸上泪痕未干,微微颤抖着向警、察陈述了隔壁公司被砸烂玻璃,发生恶斗,吓到她辗转反侧,担忧再来一局而无法成眠。
警、察查看了美容店的摄像头,发现是城西常进宫的一伙老熟人。当即决定追、捕。
高升接到公、安的电话时,正坐在急诊大厅上下眼皮打架。这一晚,从公司到医院到美容店,再度返回医院,来回奔走,累到人仰马翻。
接完电话,他松了口气,望着罗霄眼底满是佩服,“霄哥,真让你说中了,我得去公、安局走一趟。正好路上有家酒店,你可以住一晚。”
罗霄在酒店门口下车,没让高升送他进去。走路时,关节连着皮肉,无一处不疼。
酒店前台小妹望着他,眼神又是惊艳又是惧怕。开好房间,她双手递出房卡,莫名地问了句,“需要我送您上去吗?”
他垂眼,面无表情接过,径直走向电梯。
女孩趴着身子,巴巴看着男顾客孤寥的背影,不敢上前去。
罗霄和衣躺在床上,没有开灯。房间漆黑一片,寂静得像是脱离了世界。
他全无睡意,坐起来,扭亮床头灯,就这么坐着抽了两颗烟。
重新要躺下时,被裤袋的硬物硌了下。他拿出来,是方沁竹的钥匙。晶晶亮的一串,系了个熊猫抱竹的钥匙扣。
拇指无意识在竹茎骨节摩挲,好像依然携带主人的余温。在这个阴冷寂静到只剩心跳的深夜,罗霄忽然勾唇笑了。
***
周一早上,挤过人山人海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