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长发的主人竟是被她一路拖拽到岸边来!
齐风怔愣片刻,暗夸自己:我果真力大无穷。
她把双脚从乱发中抽出来,战战兢兢地爬到那人身边——男子身长八尺有余,衣服被水浸泡看不出好坏,但一双长筒黑靴上金丝作纹,骤然出水,粼粼闪光。
齐风忐忑地拨开男子面容上的乱发,妖艳凌厉之颜瞬间映入她眼中。齐风霎时失了呼吸,这绝世的姿色就是他师父见了也会瞠目结舌。
细细想来,不沽山里好像没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齐风心念一动,“不会是那□□变的吧?莫非我放走的是只□□精,变成美男子来找我报恩的?”往他鼻下一探,尚有温气,连忙对着男子的胸脯压了再压。
不多时,男子嘴角流出许多水,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齐风心起邪念:他这么难受,我给他渡一渡气有何不可?嘴巴一努,又摇摇头,“万一我一亲他,他就变回□□怎么办?”想想美男子变成□□,齐风还是断然下不去嘴的。
见男子好转,但意识依旧浑然不清,齐风正欲抬手背起他带回家,躺在地上的人双眼突地睁开,齐风吓了一跳,口还未开,就见一掌凌然拍来。
掌风虚浮,只轻轻拂动她额前的碎发。
齐风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见男子又安然躺在那里,似是睡去了。
齐风摘下一只芦苇偷偷扫着他的鼻尖,悄声道:“你要是再乍起,我就把你丢在这里让你再也回不了家。这周围可都是我师父设下的结界,谁也破不了,你要乖乖的,听到没有?”
男子久久不动。
齐风背起他,晃晃悠悠地往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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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柳垂绦,鸟啼清脆,排排茅舍俨然,几家屋顶升起缭缭炊烟。
几个村妇打扮的女人小臂上挎着竹篮,聚在柳树下谈笑风生,见有个熟悉的身影腰下陡生一对罗圈腿,颤巍巍地与她们擦身而过,背上还有个死气沉沉的男人,却都不惊讶,笑问道:“齐风,钓到七条鱼了吗?”
齐风累得口干舌燥,满头大汗,知道这群女人和那个挖笋的男人一样,都是来打趣她的。怒气渐起,满脸不愉,“钓到了!”
那群女人十分惊讶,迅速围了过来,“哪里?怎么没见到?”
齐风颠了颠背上的男子,昂头瞪着他们,“鱼是没钓到,可我钓了个男人!”
女人们面面相觑,愣怔片刻,皆捧腹大笑,其中一人甚至笑掉了竹篮。
齐风心下忿忿,口干不能骂,手也没闲着,打也打不过,只能重重地哼了一声,颤抖着罗圈腿绕过垂柳,回到了家。
刚到门口,齐风便一屁股坐倒,背上的男子也跟着跌落下来。
她幽怨地望着他,气道:“我说□□精你是不是故意的?本姑娘一双细长直的美腿被你生生累成罗圈腿,你连哼都不哼一下?”
男子除了身体尚温,宛然死人。齐风看着他的俊脸,火气消下大半,扯着嗓子向院里喊道:“师父,快来吃鱼了!”
院里依稀有人哼着小曲儿,齐风喊罢,小曲儿骤停,只觉眼前微风一动,一人已然现于眼前。
“鱼呢?”齐风师父身材瘦小,鹤发童颜,双颊红润,目光炯炯,第一眼看去,宛如仙人。可这“仙人”老不正经,活像垂髫顽童,“你把鱼藏哪儿了?这人是谁?”
齐风满脸堆笑,拍拍屁股站起身,“这就是鱼。”
师父觑她一眼,“我没盲,这明明是个男人。”
齐风道:“是鱼是鱼,是——人鱼!”
师父瞪着她,“人鱼?来,你给我找找他的腮、他的鳍、他的尾。”
齐风眼珠乱转,噔的一亮,“人鱼上岸,鱼鳍鱼鳃自然会退化,鱼尾——当然是化成双腿了。你看,”齐风指着男子,“他连走路都不会,还是我背他回来的。”
师父皱眉摇头,“你扯的谎越来越离谱了。”说罢并指在她鼻梁一点,齐风瞬间直身如松,面目严肃,师父悠悠道:“吐真诀。说吧,这人是谁?”
“被放生后化身美男子找我报恩的□□精。”齐风语速极快。
师父了然点了点头,又问:“钓到鱼了吗?”
“一条也没钓到。”
师父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齐风倏地全身松懈下来,面如苦瓜,怜怜乞求:“师父,我求求你了,你就让我出山一次吧,就一次。我绝不延误,马上回来。”
师父捂着耳朵,装作没听见,“把这人抬进来,他好像受伤了,我给他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