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十六年二月,莞貴嬪甄嬛因在昭儀的冊封禮上誤穿純元皇后故衣,遭到盛怒之下的皇帝下令禁足於棠梨宮,但同時保管衣物的皇后大宮女繪春當場被拖出去仗斃,所有鳳儀宮的宮人全部仗責八十,結果又一口氣打死了兩個宮女。
皇后這回是損兵一千自折八百啊,也是她太低估了皇帝的腦子了,以為一碰上純元皇后的事玄凌就會徹底失去理智。
第二天皇后就被皇帝以頭風發作為由下令閉宮休養,而且是無限期,同時敬妃晉從一品敬夫人,暫時負責執掌六宮。
這旨意一出太后立刻派人到儀元殿要請玄凌過去,沒想到卻被玄凌一口回絕,還順便把太后埋在儀元殿的兩個釘子仗殺了直接丟到太后面前,明確的警告太后別再把他當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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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玄凌吩咐甄嬛一切仍照貴嬪的份例,並嚴重警告內務府要是敢有一分剋扣,他們就等著提頭來見他。
玄凌倒不是要對甄嬛有多好,哪怕重活一世,純元皇后對他而言都不是任何人能冒犯的,更何況他跟甄嬛可有著深仇大恨要好好的算,只是他需要趁這機會好好理一理這個亂七八糟的內務府,甚至是整個後宮。
更何況如果連太后都在他身邊插了人,那他原本在身邊服侍的人到底還剩下幾個是對他死忠的呢?他實在不得不表示非常強烈的懷疑?
二月中,李長因為犯錯被重打了五十大板,降了副總管,大總管一職換上玄凌的心腹王忠。
這陣子玄凌陸續清掉了皇后跟其他嬪妃埋在儀元殿的釘子,作為皇帝是沒有人可以忍受自己的行蹤被人掌握的。
他是皇帝啊,如果身邊的奴才都被人收買了,那他豈不是隨時都置身於危險之中?
至於後宮的女人們在知道這件事之後會是什麼反應?玄凌毫無興趣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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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所需仍照貴嬪的份例.以及皇后的禁足並沒有因此減少甄嬛心裡的憤怒,許是連日的飲食無常,整個人都失了力氣,精神委頓。或是因為這不堪的心力,一向不太准確的信期也比上月晚了三五夭。身體和心都是說不出的酸脹難過。
偏偏甄嬛又不許人找太醫,只說自己躺躺就好,終于那一日晨起換衣時,體力不支,腳下一個虛浮,便不省人事了。醒來時卻是溫實初在近旁。
甄嬛望著溫實初,乍見故人,眼中不由熱了,道:“溫大人。”
他應了一聲,眼中漾起稀薄的溫情和悲惜,極力抑制著,行禮道:“娘娘,微臣恭喜娘娘”
甄嬛的意識有些模糊,不自覺地摸到腹部,疑惑且意外地著望著他:“是嗎?”
崔槿汐落下淚來,輕輕轉首拭了,偕了一宮的宮女內監齊齊跪了下來賀喜:“恭喜娘娘。”她道:“太醫說娘娘已有一個月的身孕了。”
甄嬛心下有一刻的惶然,卻也欣喜了,欣喜之中更是悲傷。
甄嬛曾經深切地期盼著有一個孩子卻不得,如今這個時分偏又有了孩子,不知是自己依靠他還是連累他了。
甄嬛撫著小腹,幾欲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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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眾人退下,唯剩了溫實初和崔槿汐在側。崔槿汐在旁照拂著藥爐,溫實初為甄嬛看過脈道:“娘娘心情起伏太大,胎氣不穩,切勿再要動氣傷心了。”
甄嬛別過頭,忍著鼻中的酸,道:“大人以為本宮眼下如何?”
他長長歎了口氣:“這是娘娘眼下唯一翻身的機會了。”
他寬慰道:“皇上已經下旨由微臣照顧娘娘的身孕,娘娘盡量放寬心吧。”
甄嬛卻淒然笑了,道:“是麼?大人以為這是本宮翻身的機會了麼?若如此,大人方才絮絮說了這許多,怎未聽提及有解除禁足之令之言,皇上也未曾有一字的安慰之語呢。
甄嬛臉上毫無喜色,咬牙切齒的迸出了一句:“無情無義。”
溫實初欲言又止,甄嬛這話已經是公然的在怨恨皇帝了,可想到甄嬛這些日子以來所受的罪,卻又不忍心責備她。
他可忘不了他剛進來時,棠梨宮幾乎冷得像結冰的慘狀啊,在看到甄嬛整張臉幾乎毫無血色時,連他都幾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一旁的崔槿汐也怔怔停了扇著風爐的手,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是垂首不已。殿內一時靜靜的無聲,只見小銀銚子里的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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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知道自己懷孕講真的是絲毫都高興不起來,這是那個無情無義.把自己當成純元皇后替身的狗皇帝的孩子不是嗎?
更何況自己如今被如此厭惡,後宮懷孕的又不只她一個,皇帝身邊又是寵妃多多,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就算是兒子又能有什麼好前程?
溫實初急切道:「娘娘……」喉間也有了哽咽之意。
甄嬛抱了湯婆子在懷中汲取暖意,微微一笑,「大人傷心做什么?本宮沒有傷心,你倒搶在本宮前頭了。」
湯婆子那樣燙,隔著衣裳燙著她冰冷的胸腔。
甄嬛低頭,用力道:「無論什么時候,本宮絕不輕賤自己,委屈了這個孩子。還未進冷宮,哪怕是進了冷宮呢,本宮也必然好好撫養這個孩子長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