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省人事的老婆子。
相信但凡有点脑子的,就能看明白她眼中的威胁——这几个在场的人交给她看着,要是有一个胆敢迈出这亭子一步,第一个掉脑袋的就是她。
冬雪在前院绕了一圈,和严璟玮暗地打个照面后,又回到了公主府,径直走向积微阁。
积微阁是公主府的藏书楼,是赵煜宸最常待的地方之一。若有闲暇日子,她能在里面废寝忘食的泡个昼夜。
一张花梨大理石八仙桌上,赵煜宸正伏案翻阅一本解读阳谋的古籍。
听冬雪讲述完事情经过后,她轻笑着撂下了手里的书。
语气温温柔柔道:“冬雪啊,这点小事哪值得你特意来知会我一声,我既然放权给你,你觉得该怎么做,便怎么自行处置了呗。”
冬雪说:“那个老婆子是咎由自取,怎么做奴婢自然有数。奴婢顾虑的是那几个小丫头,她们年纪还小,您必定是不太忍心把她们放去庄子,可她们既然已经知道了您不想声张的秘密,就得从此放在有眼睛的地方看管住。奴婢思来想去没有结果,只好觍着脸来请教咱们最最英明的公主殿下。”
冬雪知道每年的这个日子,赵煜宸的心情都会极其差劲,这是赵煜宸噩梦的开端,也是她人生的重启。她选择这个日子作为婚期,是为了永远铭记,也昭示着她真正踏上征途。
冬雪不想让她的心情变得更恶劣,拿话逗她开心。
说来春露、夏雾、秋霜、冬雪四人,虽表面上同为赵煜宸的贴身侍女,一样的品阶地位,然实则每个人各司其职,都是心腹但也有次序高低。春露和夏雾,就好比她的管家,而秋霜冬雪二人,更像是下属。
冬雪最为重要,她是先皇后身边最亲近的嬷嬷之女,是天底下最清楚赵煜宸所思所想所谋的人,也是为数不多地知晓曾经那桩宫闱隐秘的人之一。
赵煜宸活得不轻松也不快乐,她的心底埋着一座活火山,喷射的烈焰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疼痛传遍四肢百骸。
她忘不了也不能忘,说不了也不能说。
赵煜宸十分给面儿地抿嘴乐了,浅浅一道梨涡点在她右侧脸颊下方,溢满流转的浮光。
赵煜宸假剜她一眼,傲娇指点:“跟着这么英明的主子,你怎么也没更聪明一点呢?你把那几个丫头送到萧晟瑾那儿,就说是我指派给他侍奉的,萧晟瑾便不会动她们。她们见着那老婆子多嘴多舌的下场,又被萧晟瑾捏着身家性命,从此自然就会安分老实。”
冬雪豁然开朗,应声去办了。
戌时黄昏,赵煜宸身披凤冠霞帔,坐上鸾舆凤驾,于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之中,跨入黔宁伯爵府的正门。
其场面的壮观程度,比起当年昭华公主厘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满京都所有大街小巷,均沿路设置了长达五尺的火炬,仪仗队由禁军开道,马蹄声踏地,震得路面几颤。
满朝文武齐齐劝酒,新郎官萧鸿烨喝得春光满面。随着大内内监总管魏德全一声长长的通报“皇上驾到——”,除却赵煜宸屈膝行福礼,全场伏地稽首,直呼陛下万岁。
随着始元帝一同前来的是宫中的云贤妃。
五年前先皇后薨逝,始元帝悲恸欲绝,虽然勉力没有荒废政务,但多次在朝堂上昏厥。帝后情深,感天动地,举国皆知。
始元帝甚至当着众朝臣的面宣布——此生不再立后!
如今后宫之中,地位最高同时也是最受宠的嫔妃,就是云贤妃。
哪怕是有孕的端嫔,目前也取代不了云贤妃在始元帝心中的地位。
这不,今儿这种举足轻重的大日子,陛下点的云贤妃伴驾,这可是天大的体面!
底下有大臣偷摸儿瞄了一眼端嫔的父亲户部尚书周衡,看见他始终面色如常地呵呵乐着,心里骂他真能装相!
云婳谦恭地对赵煜宸见礼,赵煜宸却眼风都没往她那边扫。不过云婳早习惯了对方的轻视,不尴不尬地后退一步,姿态摆得极低。
始元帝将一切看在眼里,知道宝贝女儿不喜欢云婳,特意把人支走让她自己逛逛。可赵煜宸非让身边侍女也跟着人,说是引路,实为监视,始元帝也无奈的答应了。
云婳离开后,始元帝抬手宠溺地在赵煜宸的鼻尖虚刮一下,说道:“你啊你,干嘛这般和婳儿过不去?不论你如何刁难她发难她,她可都从没有过怨言。”
赵煜宸不满地撅嘴哼唧:“父皇,您不爱女儿了,您竟然向着那个狐狸精说话!”
“狐狸精?”始元帝假意斥责,可语气没有丝毫严厉“婳儿向来进退有礼,是最温顺不过的,哪里和妖媚这种词沾上边儿?”
赵煜宸不以为然,说:“也许她是更高级的狐狸精呢。她摸透了您的偏好,假装成您喜爱的样子。她表面温顺,心底在图谋很大的东西。”
始元帝失笑道:“你这孩子,小小年纪,脑袋瓜子里面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赵煜宸反驳:“我不小了,父皇,今儿个我都嫁人了!”
始元帝慈爱地抚摸着女儿的长发,说:“是,宸儿长大了,嫁人了。宸儿记住,父皇给你选的夫婿是最好的,你现在还不懂,以后就明白了。他虽然比你大上好多,但是男人年纪大会疼人。况且有父皇在,你可以一辈子保持现在这个样子,一辈子都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赵煜宸终于满意的笑了,说:“这还差不多嘛!我记住您说的话,但是我讨厌那个女人的事儿,父皇您也得好好记住喽,没有下次了!您要给她体面,别借我的场子!凭她也配?”
始元帝没再说什么,唤了声魏德全。魏德全会意,向后方招手,只见两个小内监一人抬一边呈上来一罩着红绸布的长方形大托盘。
魏德全掀了绸布,露出一柄刀銎处镀金镂雕的四方剑。
始元帝示意萧鸿烨接过四方剑。萧鸿烨试着用单手,但没能举起来,改为双手握剑,一齐发力,可算没再次掉链子。
赵煜宸不认得这把剑,但听见了几个臣子的倒吸声。
始元帝拍拍萧鸿烨的肩膀,勉励道:“这把四方剑,是朕当年大败北狄之后,先帝亲赐。如今朕再把它赏赐给你,望你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