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走到床边轻轻放下。看着她恬静睡容,游南景的嘴角微微勾起,拿过被子替她掩好,又在床边木讷地站了许久才肯离去。
床幔放下,萧瑶徒然睁开眼,微微侧头望向坐在窗边的银白色身影,神色复杂。
翻来覆去间,她已经没有了睡意,脑海中涌入在幽月阁闯第十三道关时的画面。
原来清风设下迷魂阵的唯一破解方法是执剑刺穿你最爱之人的心脏,眼睁睁看着他在不断地乞求与无声的绝望中走向生命的末路。
一切虽只是幻想,可刺穿那一刻的情感她永生难忘。游南景行走江湖,重情重义,自然难以对所爱之人下此狠手。她刚才之所以刻意回避清风的询问,是因为她的成功取决于提剑指向之人既是她从前最爱的人,也是她如今最恨的人。
她那高高在上的父皇啊,如果从前所有的给予都是在装腔作势,所有的爱意都是不得已而为之,那为何还要将一切表现得那么真实,真实到他恐怕最后连自己也分不清对母后究竟是利用还是爱意,对自己是宠爱还是怜惜……
真相萧瑶已经不在乎了,在用剑刺穿他那虚伪假善的皮肉时,在鲜血飞溅心中却毫无波澜时,在他跪在地上乞求自己顾念养育之恩时,她已经彻底明白一点,取代他是自己想要活下去,想要保全家人,想要惩处所有残害她的人唯一的选择!
唯有强权在手,所有人才能臣服在她的脚下。
脑海里恨意的蔓延与纠缠让她不再安稳,心中的痛苦更是无法疏解,只能在寂静的夜晚独自黯然伤神。
悠悠笛声,随着夜晚阵阵清风传来,沁人心脾。
萧瑶紧蹙的眉宇舒展了些,悄悄掀开眼皮向声音的源处望去,果然见到月光下的白衣男子手中拿着不知从何处摸出的玉笛正在敛目倾情吹奏着。
天籁之音洗去烦杂,安抚她渐渐进入梦乡。
次日她梦醒之时,游南景早已不在屋内,她急切地跳下床四处寻找,只听门口“吱嘎”一声,所寻之人端着包子和豆浆走进来,奇怪地望着她眼中的惊慌,最后目光落在她光着的脚丫上,轻轻皱眉。
萧瑶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立即会意地小跑到床边穿上鞋子,抬起头见他神色舒展了些才微松一口气。
瞧着她可爱的模样,游南景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将东西摆放在桌上,背对萧瑶说道: “饿了吧?过来用些东西。”
萧瑶闻言忙跑去洗漱一番,又以最快地速度为自己整理好衣发,最后才小心翼翼地坐到游南景对面。她见游南景吃得气定神闲,放下心来正伸手要去拿包子,就发现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似是故意将盛包子的碟子又往远处拉了些。
她不明所以地扬起脑袋,接着又伸手去拿豆浆的碗,毫不意外,碗也被那只可恨的大手拿远。
摔下筷子站起身,萧瑶怒目瞪了始作俑者一眼,双手抱臂,气鼓鼓地坐到窗边,满脸写着“本小姐还不稀罕得吃了”!偏生她的肚子还丝毫不给面子地响了两声,弄得她撇过脸,面部生出淡淡的粉色。
游南景垂眸轻笑,稍后端起包子和豆浆走到她身旁,递过去。萧瑶轻哼一声,很有骨气地表示“不吃嗟来之食”。
哄姑娘这事游南景从前没做过,现在竟头一次觉得比练剑还要难上许多。
“吃两口吧,别饿着自己。”
萧瑶傲娇地瞥他一眼,目光落在白白胖胖的大包子上,犹豫半刻还是接过他递来的包子,报仇似的狠狠咬了一大口。
游南景生怕她噎着忙递去豆浆,萧瑶接过抿了一口,将嘴中东西全部吞咽下去后,目光幽怨地望着游南景问道:“师父刚才为什么将东西拿远?弟子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惹怒师傅了吗?”
“没有,只想让你坐到我身边罢了。”
萧瑶面露惊色,满怀期待地刚想再追问一句,游南景反倒先觉得不好意思,出言解释道:“桌子上的东西很多,摆得近一些更方便食用,不会将汁水弄得到处都是,给店家平添麻烦。”
萧瑶眼中的光渐渐黯淡下去,自嘲一笑。
是啊……这才像是游少宫主该说出的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