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相柳彻底养好伤后，两人才离开西炎城回到了清水镇。
时隔多日，小玖走进了回春堂。
今日的回春堂似乎有些不同，明明是白日里，却安静地很。院子中既不见玟小六和叶十七，也不见老木三人。
小玖心下疑惑，正欲开口叫人，却听见屋内传来一个凛冽的男声，“见谅！”
小玖疾步走进屋去，只见一男二女三个人围着玟小六，那个男子出手击倒了玟小六。
“小六！”小玖连忙跑过去扶起玟小六，查看她的伤势，发现她只是一时气息阻塞才松了口气。动手的男子显然是收了力，没有打算真的伤人。
只是玟小六看着空荡荡的屋角，突然笑了起来，眼中尽是讥嘲，似是受了什么打击，和平日里完全不同。
男子三人奇怪地看了看玟小六，又将视线落在突然出现的小玖身上。
这一打量，男子顿时惊讶出声，“玖小姐？”
听到这个称呼，小玖抬头看向男子三人，这才方向竟是她下山后在皓翎认识的人。见到三人打扮，心下明白几人并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便略过了称呼，“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几位，你们为何要与小六医师动手？”
“阿念与回春堂的伙计起了点冲突，海棠中了这位小六医师的毒，轩此番是来向小六医师讨要解药的。”化名轩的玱玹解释道，“方才不知道小六医师灵力……出手重了些，抱歉。”
一向娇蛮的阿念见到小玖也收了几分性子，撇嘴道，“玖姐姐，是他们先找我们的麻烦，我不过小小戏弄了一下，他们就下毒想要我和海棠的命。刚刚他还嚣张得很，哥哥都没真正动手，是他自己太没用了！”
“你……”小玖正要开口，一直没什么反应的玟小六推开了小玖，捡起地上的解药瓶子扔给玱玹，“滚吧。”
“你！”阿念大怒，玱玹拦住了她，“给海棠解毒。”
阿念接过药瓶喂给海棠，海棠闭目运气了一瞬，“是解药。”
“既然毒已经解了，我们就回去了。”玱玹对玟小六抱拳一礼，“方才是轩心急了，实在抱歉。”
见玟小六并不搭理他，他也不恼，转而对小玖道，“轩打算在镇上开一家小酒馆，若柳小姐有空，可常来坐坐。”
说罢，他拽着气呼呼的阿念往外走去。
阿念回头，用嘴型对小六无声地骂，“贱民！”一堆上小玖的目光又“嗖”地将头转了回去。
等几人走远，小玖才出声问道，“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你就惹上了这样的人物？”
见玟小六不答，小玖又道，“我曾为那位阿念姑娘的娘亲治好了一桩旧疾，在他们那有几分薄面，说不定能帮上你的忙。”
“不必了。”玟小六对小玖笑了笑，“我可以自己解决。”
小玖蹙了蹙眉，看着玟小六走到后院，默默地在石阶上坐下。叶十七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站在了她的身后。
小玖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不再理会，进了药房专心制毒去了。
小玖从药房出来之时，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也已散去。庭院中的玟小六和叶十七还在那里，不曾动弹过分毫。
虽然不知道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但就今天这事儿，小玖多少能猜到个大概。左不过是叶十七原本应当与玟小六一同应对玱玹和阿念，可他却怕被认出身份临阵脱逃了。
毕竟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叶十七，从来都只有涂山璟。
轻轻叹了口气，小玖走上前打破了满院寂静，“小六医师，今日夜色不错，不如与我一同去河边走走？”
说罢，也不等玟小六回应，小玖直接拎着她的衣领将她一把提起。
叶十七想要跟，玟小六忽然冷声喝道，“不要跟着我！”
叶十七只能停下脚步，看着小玖提着玟小六飘然而去。
小玖提着玟小六来到河边，径直将人扔进了河里。
玟小六也不挣扎，反而主动往下沉去，将整个人埋进了河里，一直到不得不换气才从水中冒出头来。
小玖就坐在河岸边看着，肩上多了一只小鸟形态的毛球。
被一人一鸟两双眼睛盯着，玟小六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从河里爬了上来。
“心里可痛快些了？”小玖一边用灵力吸干玟小六身上和衣服上的水，一边问道。
玟小六自嘲一笑，“我总说，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今日有多大的希冀，来日就会有多大的伤害。可我今日，居然也有了倚靠别人的想法。”
时隔多年，就在她再一次想要倚靠别人的时候，现实又给了她迎头痛击。
小玖想了想，摸着毛球慢悠悠的道，“我是一个花妖，自我有意识起，就一直是一个人，啊不，一朵花长在极北之地的冰天雪地里。独自长了几十年，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我居然能动了。”
“于是我拖着自己的根茎在雪山里跑老跑去，碰见顺眼的地方就暂时扎个根。后来有一天，我碰见了相柳。”
“我在睡梦之中被他抓住，已经来不及逃跑。他想吃了我，可那时候他还不会修炼，又和雪山里的精怪厮杀了一番，甚是虚弱，连我这个灵力低微的小花妖都没能打过。”
玟小六“扑哧”一声笑了，“九头蛇和花打架，我还真想看看那场面。”
想起那个时候的场景，小玖也笑了起来，继续道“我见他实在长得好看，不忍看他就那么死了，就与他做了个交易。”
“我天生就带着治愈之力，我用我的汁液救了他，治好了他的伤。从此他保护我不被其他精怪、人类和神族所伤，我负责给他治伤。”
“后来呢？”玟小六听得入迷，见小玖停了下来，忍不住问道，“后来你们是怎么分开的？”
小玖失笑，“我可不是来给你讲故事的。”
“我和相柳，虽是缘于一场交易，可从那以后，他不惜丧命也会护我周全，我也可以榨干最后一滴汁液去救他。”小玖看着玟小六，认真道，“在这世上，每个人都想要有个依靠，你有这样的想法再正常不过，无需与自己生气。只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