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杀了宋应,且不说这件事有多难,更何况我要怎么下得去手?
第一次把刀推进了他的胸口,那样的感觉并不好受,明明受伤的是他,他死去的那一刻,我感觉心口仿佛被人硬生生撕开一道伤口。
我有我的底线,我不可能为了活下去而杀了别人,哪怕那个人想杀我。一旦我举起刀对着他,从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和他无异了。
沦为了道德底线下的失败品——杀人犯。
宋应,我默念着这个名字,曾经最熟悉的名字,可那些美好的曾经却已经像梦一样触不可及了。
突然,玻璃门那里传来了异响。
宋应?宋应!
我下一秒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我环顾四周,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被称为防身武器的东西,我着急之下抓起了台灯,死死盯着玻璃门那里。
也许是我的动静有点大,那里已经没有异响了。
我壮着胆子问了句:“谁在那里?”
“你说能有谁?”宋应的声音隔着玻璃门传来,有些闷闷的。
我慢慢拉开了窗帘,月光之下,宋应就站在那里,明明依旧是以往的模样,却看得我毛骨悚然。
“你这么晚不睡干嘛呀?”我还举着台灯,模样似乎是有几分可笑,宋应轻笑了一声。
“我睡不着,来找你。”
“你回去睡觉吧,我都睡下了,你又给我吵醒了。”借着月光我看清了宋应两手空空,没有刀,我松了口气,说话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也是,宋应总不可能大半夜在我家把我杀了,他总不能是疯了。
“开门,跟我聊会天,我一会就去睡觉。”
“不行,大半夜了,你快回去吧。”
“宋嫣然,你有良心没有?我大半夜翻过来,你都不让我进去坐坐?”宋应双手抱在胸前,一脸“你没良心”的表情。
我才不放他进来,哪怕他没带刀,他也很危险,总之很危险,不能让他进来。
我坚决地摇摇头:“我又没让你来,不行,不能进来,你回去,我要睡了。”
我放下了窗帘,把台灯放了回去,不再理会宋应的不满。
“喂——”大半夜的,宋应也不敢太大声,毕竟再往那边走就是我爸爸的房间。
过了会阳台没了声音,我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宋应又翻回去了,我这才放心。
太晚了,我实在是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不知不觉中,我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宋应牵着我的手,说:“你什么时候醒过来?”
梦里的我我只是傻傻笑着,歪着脑袋奇怪道:“我不是醒着吗?”
“不,你没有醒过来,你不会醒了。你要走了,我也要走了。”
“我真的醒着……你要去哪里?宋应?”
宋应放开了我,一个人往前跑,我去拉他的手,却拉不到,我追着他跑,也追不上。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条河,宋应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我追过去,想要跳下去,河边却仿佛有屏障挡着我一般,我想尽办法也跳不下去。
河水清澈的不像话,我看着宋应没有挣扎,慢慢被水吞没,落在了河底。
然后他躺在河底,我和他那么远,却能看清他的脸。
可突然之间变得模糊,紧接着宋应便突然消失不见。
我手忙脚乱想要打破屏障,突然有人扯住了我的头发,我被迫回头,宋应拿着刀,满脸泪水:“你醒过来吧好不好?我求你了……”
下一秒就把刀刺进了我的胸口。
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闹钟还在“滴滴滴”的响着,敲门声和爸爸的声音争先恐后地涌入耳朵。
“嫣嫣,起床了吗?爸爸把早饭做好了。”
我坐在床上,不知道该做什么,虽然没有痛感,但梦境的刺激和刀推进胸口的恐惧还是让我久久缓不过神。
“嫣嫣?”爸爸的声音又传来。
我如梦初醒,慌乱应道:“哦,我起了。”
“洗漱完出来吃早饭,快一点喔,不然早饭就凉了?”
“知道了。”我又应了声。
我一边心不在焉地吃着早餐一边回忆刚才的梦,那样的感觉太真实,几乎要让我错乱,我忍不住拿起手机打开百度准备搜周公解梦,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放下了手机。
不能迷信。
过了一会,我还是没忍住,拿起手机查了起来,毕竟我现在都重生两次了,这不迷信一下似乎也没办法了。
可是查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新鲜的东西。
宋应早在楼下等我了,我和他一起走出小区。
突然我有个奇怪的念头——那个小巷里,似乎有什么我没注意到的细节。
但是我想不起来,第一次混乱的记忆和刺激让我对一切细节都含糊不清,模糊的记忆让我难以做出合适的判断。
我思索了下,拍了拍宋应的肩膀:“我忘拿东西了,你先去吧,我要回家一趟!”
宋应咬着吸管皱着眉头:“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要不要我等你会?”
“不用了,你先走吧!”我一边往家跑一边朝他挥了挥手。
跑到家里,我也没什么要拿的,随手拿了本小说塞进了书包,然后又慢悠悠下了楼。
出了小区,我朝着分别的路口看了眼,确定宋应不在。
那条巷子并不远,我走到巷子口,白天的巷子并不可怕,一眼能望到头,那么的普通。
我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一步,两步,我的心紧张了起来,生怕突生异变,心里却又安慰自己没事,青天白日,能有什么危险。
走到了中间,我终于看清了记忆里模糊的细节。
巷子的墙上,有一幅画。
艳丽的红玫瑰,绽放着,栩栩如生,玫瑰花瓣清晰可数。
这朵玫瑰的下面落了两片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