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一号,余照穿着白蓝配色校服,一双灰色的运动鞋,背着鹅黄色书包,下了公交顺着人流往校门口走。
六点起床的日子好可怕,她真的很爱睡觉,休息日不起早可以连睡十个小时。
她就是那种长睡眠人士,每天都要至少睡八个小时才能完全清醒的人类。
九月开始,北方的秋天也开始了。
余照深吸一口气,将早晨清新微凉的空气吸进肺腑,然后搂了搂肩上的书包慢吞吞往教学楼走。
说到底她的内在已经28岁了,跟这些早自习路上都有精力玩闹的同学在心理上就格格不入。
进了教学楼,空气流通缓慢,她就泛起困倦来,干脆伸出手扶着栏杆,慢吞吞地一步一步拾阶而上。
有人在她旁边一步三个台阶地跨了上去。
余照呆愣地瞧一眼那人的黑色书包,盛寻已经走到中央的缓台处了,看到有人盯着自己,就下意识地看了还在下面的余照一眼,他的校服整整齐齐卡在锁骨附近,露出了白皙的脖颈,然后他立刻抬起眼睛去看自己要迈的台阶,快步走了上去。
目光一点都没有为她停留。
余照恼怒地捶了捶扶手。
盛寻这个骗子,在一起以后,她追着盛寻问什么时候喜欢她的,盛寻说是高一开学就关注她了,只是不好意思跟她讲话。
她磨牙,骗子,男人的鬼话。
低气压地走到座位,班级里都是整整齐齐的蓝白校服。
他不看她,很好,她也不会关注盛寻的。
她从书包夹层里把自己买的漂亮笔袋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上面还印着一只白色的小猫。
这小猫现在很刺眼,立刻把它翻个面,
没想到另一面还是小猫的头像,调皮地伸着舌头。
放弃,认输。
不管笔袋了,她将上午要用的四门课课本拿出来,又顺带着抽出两个新本子预备着当笔记本。
常用的书都放在了靠近高山海的那一侧,摞成厚厚一摞,像是她修建的防御措施。这样桌面剩的地方就不太大了,幸好她很瘦,还是能正常写字。她前桌的小姑娘就是横着贴墙放的,那才是正确放法,能伸展开胳膊又不占地方。
但她真的不想跟高山海有手肘碰在一起的可能性。
看到她这样,高山海也有样学样地随便抽出一摞书,跟她的堡垒并排,以示自己也不愿意挨着余照的决心,两摞书远远看着倒像是约好了放在一起一样。
早自习的铃声响了,徐老师今天穿得很正式,一身西装,头发都利落得盘起来,在前门喊,
“课代表!”
看余照没反应,她喊,“我的课代表!”
余照唰的抬头,“上来领读单词。”
有人小声抱怨,“不是早自习吗?”
徐老师微微一笑,“早晨就是记忆力最好的时候,所以咱们班早晨不上自习,一三五给我背英语单词,二四背文言文。”
第一节就是英语课,所以英语的教材也在最上面。
余照难得有点社恐地捏着教材,站在讲台上。
原来站在讲台上视角真的一览无余啊。
徐老师应该是有事儿要忙,急匆匆传达任务,
“翻开 112页单词表,看到左边那一列单词了吗?课代表带着熟读五六遍,剩下的时间大家自己背,我有时间要考,不及格的话一个单词100遍。”
班级哀嚎起来。
徐老师又看了一眼手表,“班长维持纪律啊,我去参加开学仪式去。”
等会儿,开学仪式都不用学生去参加吗?
余照无语地翻开那一页单词,看着下面依旧窃窃私语的同学,这讲台上也没个凳子,她便扶着讲台的桌子借力。
有点尴尬,突然就后悔了接下这一份差事,可这是班主任的课代表啊。
这跟当直属领导的秘书有什么区别!
“咳...那我开始了哦。”她忍住尴尬,班级里静下来。
“exchange”
还好开学第一天,大家都很给面子,班长赵佳拎着自己的书,站在余照的左手下方,边跟着读边盯着大家。
“e-x-c-h-a-n-g-e”
“交流,交换。”
很快社畜的本能觉醒,她就不觉得尴尬了,不再只是埋头读,而是边读边还有闲心观察大家。
高山海读着读着就打了个哈欠。
顾江帆在边读边偷偷吃饼干,还分了刘艳艳一块,然后转身要给齐士一块被身后的男生婉拒。
大部分女生都在认真读,至少视线都是在书上的,男生就奇奇怪怪了,还有边撑着自己眼皮边读的,把余照看笑了。
班长也注意到了,小打小闹的摸鱼她都是不管的,不好过于吹毛求疵,但这种搞怪型的,她出声,
“严厉!干嘛呢?”
那个男生闻言放下了自己撑着眼皮的手指,困困地看班长,然后歪着头伸舌头,装自己困死了。
第二遍领读,她便不再读拼写和翻译了,直接读单词本身,这样速度变快很多。
盛寻正后背贴着椅背,眼睛虽看着书,精神早就飘去大西洋了,旁边王梓更是直接就用一把透明尺子撑着脸犯困。
“impression”
眼见着盛寻的嘴型就是敷衍了事,根本跟这个单词毫无关系,余照下意识地重新放缓节奏复述,“im-pression”
然后盛寻回过神来,抬头望讲台,似乎没搞懂她为什么读过了还要再读一遍。
余照立刻抬起书挡住自己的脸。
心想,看什么看。
分外漫长的上午过去了,最后一节课的铃声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大家都躁动起来,余照拎起自己昨天新买的小钱包,跟顾江帆手挽手走去食堂,路上到处都是飞奔去占位置的同学。
“余照,早自习我就想感慨了,你声音好好听啊。”
“哈哈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