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咱妈打电话说摔了一跤,怎么办?咱们一起去还是我先去看看?”
老板娘掀开后厨的帘子,一脸焦急。
“你先去看看吧,然后给我打电话,十一生意这么好,哪能关门。”
老板炸着鸡腿,挥了挥手。
老板娘也舍不得今天这营业额,又说,
“那你来前面点餐吧,让盛寻在后面炸。”闻言正在穿蔬菜串的盛寻手一顿。
“我哪儿会你那机器,你教盛寻,让他去。”
老板娘只能把一脸懵的盛寻扯到快餐店的柜台前,顺势把他身上的大红色围裙一摘。
“这样,这张票据就打出来了,你就按这个上面的价格来收钱,东西准备完了把小票一起放在顾客的餐盘里就行了。啊,听懂了没有?”
老板娘耐心问。
盛寻头垂着,有点为难,
“我怕我出错...”
“嗨,那能怎么样?有错就道歉。行啦我走啦,有事摆不定就找你杨叔。”
老板娘踩着高跟鞋匆匆离去。
盛寻忐忑地站在机器前,感觉胸腔里有敲锣打鼓的一只队伍,让他的心情七上八下的。
快餐店的店面并不大,只有八张桌子,但是价格平民,对于附近的居民来说,下了班给孩子买点小零食都是愿意的。
他上个月做的都是在后厨帮杨叔处理食材,不是削土豆就是切蔬菜之类的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工作,杨叔不怎么爱闲聊,他便也乐得自在。偶尔杨婶掀开帘子说柜台里什么食材没了,他便擦擦围裙就去优先准备那一样。
国庆节这小小的快餐店客流量居然不小。
三个人忙得团团转。
店里装修成浅色的八张桌子现在有六张都坐着人,看样子已经要满了,两个推门进来的小姑娘就在门口犹犹豫豫,盛寻咬咬嘴唇,不知道要不要说点什么。
看到他一直期待地盯着她们,后面的姑娘连忙把同伴一推,小声讲,
“进去进去。”
盛寻嗓子发紧,在两个人站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局促地用手捏紧台面,
“来...来点什么?”
他说得像是没什么底气,比对面两个小姑娘还紧张似的,脸色爆红,把两个人看笑了。
“来两个炸鸡腿,两份薯条,两杯橙汁,”
环顾了一下这个店面,剩下的两桌实在局促,干脆地讲,“带走。”
“好。”他点点头,如临大敌地把小票打出来。
机器吱嘎吱嘎的声音里,他不知道眼睛该看哪儿,只能尴尬地挠挠自己的脖子。
机器里来来回回跑着印字的小墨人停了下来,盛寻把纸条沿着出票口小心地撕下来,开始拿柜台下的纸袋去透明柜子里夹鸡腿,打橙汁的时候还笨拙地打多了洒出来一些,使他手忙脚乱地去拿抹布擦台面,听到身后的两声轻笑,尴尬地只能装作不知道,并在心里祈祷老板娘快点回来。
“弟弟,没给我们装番茄酱。”
“对...对不起对不起。”
他连忙弯腰从柜台下的筐里拿出三四包,塞进打包袋里,然后就不知所措起来,要干嘛呢,要说欢迎再来?还是什么都不讲?
但最终,两个女孩只是向他笑着挥挥手,于是他也红着脸跟着挥挥手,在两个人转身推门时,颤抖着长长吐出一口气。
“真可爱啊是不是?”
轻轻的感慨消散在门外。
他对着一小块镜子看自己,今天穿的是纯黑的t恤,刘海长长了一点,开始垂顺地搭在额头上,再过两个月就能到眉毛附近了吧,但他像是犯了错被罚站一样,总是透着一点心虚。
可爱?他不觉得。
他的脑海里出现余照总是脊背挺直的样子,试着学她,将自己微微佝着的后背舒展开。
“服务员!来把桌子收拾一下。”
他立刻回过神来,将上一任客人留下的垃圾端到垃圾桶里倒进去,然后拿抹布去擦可乐的水渍,“这儿,把这儿也擦擦。”
下午的生意依旧不错,他掀开后厨的帘子,提醒杨叔,
“杨叔,薯饼快没了。”
杨叔挥挥胳膊示意知道了,他便回到柜台旁继续站着,凳子就在他的腿边,他却隐隐意识到,不能坐着,于是没有顾客的时候,他便装作店里的菜单很有趣的样子,将菜单上的配图和细节看了一遍又一遍。
好多同学好像都在说国庆节会跟父母一起出门旅游呢。
余照会不会也出门旅游呢。
“小哥儿,你过来。”
刚才进来的男人手指夹着烟,皱着眉捏着自己的小票,盛寻疑惑地弯腰看过去。
“你自己看看你这钱收的对吗?我要的也不是双层的啊,你怎么能按双层的给我打小票?多收我两块钱!”
盛寻听到顿时心里一紧,
“但是你刚才说的确实是双层啊。”
“谁说了?谁说了?”他重复两遍,又回身问同行的客人,“我说了吗?”
同行的人摇摇头。
盛寻有点为难,还没等他说话,那人又讲,
“你怎么回事?自己打错了字还怪我是吧?给我退钱!”
“我没打错啊,”他的眉毛皱起来,这种直面矛盾的感觉让他不适应,紧紧捏住了自己的胳膊。
“你什么态度!还狡辩是吧?”
那人隔着柜台,伸手拽住他的衣领,两个同行的人非但不劝阻还笑嘻嘻的看这边。
盛寻的腰被卡在柜台边缘,只能使劲用胳膊握住柜台,防止自己整个人被拽出去,无力地反抗,“你别拽我....”
“你老板呢!我问你老板呢!”
杨叔终于听见了外面的大喊大叫,围裙都没摘就掀开帘子,第一眼就看到自己家的兼职生被人薅着脖领子一顿咆哮,杨叔的国字脸顿时沉了一个度。
“干嘛呢!你把手放开。”
来了个壮硕的成年人,那人的嚣张气焰下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