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慢慢治,可是她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既如此,那好像提前培养一下感情也无妨?
就在栗安全心全意地试图将自家小郡主哄得开心些时,江禧已然为自己找好了台阶。
“花神娘娘逢秋应是休沐才对,今日拈花问卦的结果不可尽信。”少女嗓音慵软,黛眉舒展:“栗安,我们还是去扶欢巷罢。”
栗安望着满桌残花,一时语塞。
是了,以自家郡主乐天得有些过头的性子,如何还需要人哄她。
不料二人还未曾离太子府,原应在府中当值的檀琅便匆匆袭来:“郡主,方才来人传讯,说九阙楼里今日恐是生了些是非,还死了人。”
九阙楼,正是般殷日常奏琴的青楼。
江禧闻言脸色发白,心跳短暂的停顿后骤然加速:“般殷呢,他可有事?”
无人答她。
待急匆匆赶到九阙楼时,江禧果真寻不见闻的身影,本就悬着的心骤然跌入谷底,耳边嗡嗡作响。
只见九阙楼内素日人满为患的大堂甚是冷清,刑部已来了人做着盘查工作,周遭皆是人心惶惶。
结合空气里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江禧的不安在无形中又增添几分,看向李管事的眸子里已盛了几分愠色:“九阙楼里发生了何事?死的是何人?般殷现下在何处?”
江禧作为楼中熟客,李管事自是认得这位贵人。
经此变故,中年男子富态的脸上已是汗如雨下:“郡主恕罪,九阙楼里线下的状况乱得很,草民实在说不清楚……”
李管事于京中混迹了大半生,自诩曾历经风雨,然而今日那人的死状着实叫人心惊胆战,根本辨不清是何人,若是实话实说,定是要污了贵人的耳朵。
“嗯?”江禧将尾音拖得极长。
李管事慌乱地跪安鞠手,仍存着含糊其辞蒙混过去心思:“官府的人刚到,草民、草民也不知般先生是否殃及其中,眼下九阙楼中正乱着,不便招待,还请郡主回府中稍事歇息,若是得了消息,我定会第一个送到公主府去。”
他实在是不敢明说,般殷先生日常所居的那处西北角的回廊,正是今日死人的地儿。
江禧身份贵重,李管事自知招架不起,只想着赶紧将这尊大佛送走,莫要再多生是非。
谁料江禧见状,竟是全然不顾周遭下人的阻拦,直奔阁楼而上。
明晃晃的长命锁作为开路招牌,无人敢出手拦她。见此状况,栗安在忙乱之中安插了暗卫前去开路,一路上还算安稳。
谁知甫一上楼,便在楼角处摊着大滩血渍,顺着横栏滴滴答答向下淌落,颇有血流成河的意味。
全然不像只死一人能够造成的状况。
江禧视线刻意避开那处,口中不停地唤着般殷的名字,好似在某种寻定心药丸。
她虽自幼喜爱悬疑志怪,头一回面对血案虽还能强撑着镇定,但是说到底,她还是怕的。
只是眼下,江禧更想确认般殷是否无事安好。
般殷的房间门户大敞,纱帘被西风卷在窗外飘荡,不知是被吹的还是被人为造成的,屋子内情形厉乱无章。
任谁看都是一副情况不妙的模样。
唯独江禧不肯罢休,硬是将所有能藏人的角落都翻查了一遍。
好在最终在墙角的衣橱里将般殷找了出来。
他看上去并不大好,嘴唇已经失了血色,斜倚在柜角,已然失了意识。
在局促的空间里,男人颀长的身材明显施展不开,整个人蜷成一团,看上去无害而纯粹。
忽略他面上一丝不苟的玄缎,江禧的眼神下意识凝结在他滑落在身体一旁的右手上——
一如既往的白皙匀净,手背上微微拱起的青筋恰到好处,虎口处一点朱砂痣格外醒目。
再回神时,方才注意到男子素来无瑕的月白的上洇着的殷殷血水,忙让栗安寻了医官。
江禧辨不出他伤在何处,不敢贸然动他,只是挨得稍近了些,试探性地感受着般殷的鼻息。
还在。
那就好。
谁都不能和她江禧抢人,阎王爷也不例外。
在医官赶到以前,江禧珍而重之地磨挲着那粒旖旎的小痣,似是某种奇妙的安抚。
她知道,她大概是要趁人之危了。
江禧凑到男人的耳边,轻轻承诺道:“般殷你别怕,我来带你回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