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看见我的妈妈,很奇怪,明明我很想她。可是我看见她的那一眼,我只是在想,爸爸是不是会难过。”
余长河那天开完家长会,第二天就告诉了余幼圆一个好消息,他向上面申请又调回这个小出版社来工作了。余幼圆和文梅秀都高兴得不得了,整个家里都是鲜活的气息。
“啊!那我的主编爸爸梦不是泡汤了吗?”余幼圆肯定是被叶景平带坏了,那小子一贯就爱违心地说话,什么喜怒哀乐偏偏要反着说。就像现在,余幼圆明明很开心,却还是要调侃自己的爸爸不能成为主编了。
“行了你啊,这么会阴阳怪气。还泡汤,我把你泡了炖汤还差不多。”余长河没好气地捶了这丫头一拳,余幼圆装模做样的怪叫起来。父女俩一起被文梅秀叫到厨房去包饺子,香菇猪肉馅的,这父女俩都爱吃。
文梅秀摆出一堆饺子皮,余长河动作熟练地包起来。余幼圆在一旁把饺子捏成各种形状,遭到余长河的嘲笑。
“你包的这是什么,爆料小饺吗?一煮到锅里就成疙瘩汤。”余长河嫌弃地把余幼圆包的乱七八糟的饺子拿过来细致地卷好口。
“哦!我细心的老父亲。”余幼圆不甘示弱,照样子包,包出了一个更丑的,结果遭到了余长河和文梅秀的双重嘲笑。
这样欢快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很久,文梅秀在饭桌上说道今年的寒假她要去省城时,饭桌上的气氛募地沉默了一瞬。
余幼圆看着不说话的爸爸,阿婆在一边愧疚地不敢看爸爸。她笑着出来打圆场:“小舅舅是不是在省城回不来啊,还要阿婆去照顾他。小舅舅多大的人啊,羞不羞?”
顾轻舟仅仅回来一年,就把饭馆开到省城去了。他那么些年在外面跑东跑西,大江南北的美食都尝了个遍,自己的厨艺自然也不赖,更别提他新招的会计陆丽阿姨了,包的好一手广式茶点,现在的生意别提有多红火。上个月顾轻舟来家里吃饭的时候就说自己今年不能回来过年了,省城那边即将要开一家分店,这几个月都要过去盯着。
余长河也察觉到自己的一言不发打断了饭桌上的其乐融融,他顺着余幼圆的话往下说;“是啊妈,我现在也回来了,有我看着圆圆,您尽管去省城那边享福去吧。”
听到余长河的话,文梅秀脸上更愧疚了。她亏欠长河这小子的已经够多了,不能连这样的事也撒谎骗他。“其实我这次去是、、、去照顾兰舟的。那孩子这几年生了病,从京城回来了。虽然这丫头干的事实在不算个人,可我这个当妈的,还是放心不下想去瞧瞧。”
没成想余幼圆听了这话不高兴了,“她生病了?才知道回来,那这么几年干嘛去了?现在要您过去照顾她了。”
文梅秀没想到孙女这么大的反应,脸上愧色更重。“实在不行,我就不去了。本来就是我们家对你不住,我教子无方啊。那孩子就让她自己吃吃苦头长长教训好了。”
余长河也没想到余幼圆是这样的反应,看着越说越惭愧的文梅秀。他温吞地说:“既是生病了,不管多大的人心里也是记挂着父母的。您去吧,带着圆圆一起去。说起来,圆圆还没去过省城呢,这次跟阿婆一起过去好好玩玩。”他不是没有注意到余幼圆在一边抗议的眼神,不情愿的表情。只是,倘若现在不让圆圆跟她妈妈修复修复感情,那自己哪天真的撒手人寰了,恐怕这孩子受了委屈也没地哭去。
“我不!”余幼圆抗议都还没开始呢,余长河就直接宣布了。她怕被爸爸揍,只好佯装乖巧地坐在位子上吃饭。
那天之后,余幼圆希望过年这一天永远都不要到来。她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同桌叶景平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在一边给她出馊主意:“听我的,你一过去就到你妈妈家大吵大闹,吵得他们家不得安宁。这样是不是解气多了?”
“你真是有病!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我那样子她说不定还以为这么些年我爸没有教好我呢,我可不能给我爸丢脸,绝不!”余幼圆已经想好自己要怎么让顾兰舟后悔了,她必须得把余长河吹得天花乱坠,才能让她的妈妈好好看看自己错过了怎样的一个人。
余幼圆虽然每天都有祈祷日子过得慢点再慢点,可一眨眼,她就初三了。初三的学业明显变得繁重了许多,排的满满的课表,每天累的要死要活,倒头就睡。
这天下了晚自习顶着寒风回家,鼻头冻得通红的余幼圆惊奇的发现文梅秀还没睡着。上了初三之后晚自习的时间朝后推了一节课,每每回家文梅秀早就已经酣然入睡。所以今个瞧见文梅秀还没睡觉,在爬上爬下的收拾行李时,余幼圆才惊觉,原来已经要过年了啊。
无论是有多不想见到顾兰舟,在期末考结束的第二天,余幼圆还是在余长河的目送下跟着外婆踏上了去往省城的火车。火车上的人很多,声音很嘈杂。外婆从包里取出围巾给余幼圆围上,余幼圆一路上都在想顾兰舟将会以何种面貌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外婆早就把火车到达时间告诉顾兰舟了,想必这会她都已经在火车站等着了。
不过余幼圆想岔了,顾兰舟并没有在火车站等着她们俩,而是叫了一个男人来接祖孙俩。
男人自我介绍叫周放,个子高高大大的,看着很年轻,却偏要装成熟地蓄起了胡须,因此有种怪异的不搭感。余幼圆好奇地打量着省城火车站的一切,因此也忽略了文梅秀听到男人叫周放时骤变的脸色。周放开车来的,他说顾兰舟昨天夜里觉得不舒服,此时正在医院呢。
文梅秀爱女心切,当即也顾不上周放是不是她所想的那个周放了,二话不说就带着余幼圆朝医院赶去。
坐在周放的车后座,余幼圆好奇地打量着车窗外的一切,省城真的好大呀,什么对于余幼圆来说就是新奇的,有趣的好玩的。文梅秀见到余幼圆把车窗拉下来,兴奋地很,刚想教训她不能这样没礼貌。结果见周放一脸放任的表情,刚伸出教训的手又收了回来。当年的那些事情,她也是知道一二的。
余幼圆想过无数种见到顾兰舟的场面,唯独没有设想过眼下这种。顾兰舟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小腹微微隆起。文梅秀一见到这样瘦弱的顾兰舟当即什么怨和恨都消失了,心疼得直掉眼泪。顾兰舟眉头皱起,显然身体不适睡得也是极不安稳的。
余幼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