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林伊的耳边呼啸,两边的房屋都在摇摆着后退。林伊看着道路旁的景致,这些都是他记忆中的画面,物是人非,只不过陪自己一起经历这些的,多了一些人。
林伊轻声叹了口气,一阵春天的寒风吹过,让他哆嗦了一下身子。林伊缩了缩脖子,把自己的额头靠在了严谡的背上,这样更暖和一些。
“那个女生。你还有联系吗?”严谡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这番话在呼啸的风声中显得有些突兀。
“谁?”林伊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
“就那个给你写过情书的女孩子。”严谡的听力此刻是那么的好,即使周围是疾驰带来的呼啸。
“很早就没有联系了。”林伊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他此刻的思绪莫名地回到了那个客车司机上。
“为什么,她还送过你礼物?”严谡的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一点逼人的态势,仿佛不是在询问而是在质疑,林伊晃了晃神,听出了这莫名的气势。
“没为什么,我也送过她礼物作为回礼了。”林伊不想再聊这个话题,把头往另一侧偏了过去,他有些奇怪严谡这突然的变化,但又不想询问,只好默不作声。
“这样啊,不过这个姑娘蛮好的,虽然有些矮。”严谡的音量直降了许多,语气中带着几分莫名的惋惜。
“我长得也不高。”林伊本想为那个女生所谓的缺点辩解一句,但觉得有些不合时宜,于是把话憋在了肚子里。在沉默中,自己的脖子缩得更紧了。严谡也没再问话,但林伊能感觉到严谡的心里存了莫名的情绪,这情绪正如他背上的肌肉一样,紧绷着又舒缓了,这让林伊的心跳也随着起伏。
严谡走的是一条远离繁华街巷的小道。因为是小道,这里没有才开始夜生活的都市青年行走在其中。因为是小道,两旁的路灯也比其他地方稀少,昏黄的灯光无力地敷在路面上,更显几分幽静。
林伊和严谡都喜欢这种小道,他们已经忘了第一次是谁领着他们徜徉在这样的小道上,他们只记住了这里夜晚独有的忧郁和深邃,虽然这种气质一到白天便会不复存在,但这种白昼与黑夜的消逝和重生更加让他们印象深刻,两人刚刚的不适在这小道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又是一阵熟悉的刹车声,不过因为重量的加大,这声刹车声变得更加低沉。林伊知道,他到另一个家了。
“到了。”严谡哼了一句。双脚踏在地面上好把车子停得更稳些。
“嗯。”林伊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摇了摇被冷风吹得发昏的脑袋,回过神来正想发力起身下车,却发现自己的双臂不知何时又环到了严谡的腰上。他感到有点尴尬,小心翼翼地将手抽出,感觉身前的严谡没有什么动静,这才侧身下了车。
“你等会去哪啊,要不——”严谡的寝室不在这片校区,林伊觉得他可以先住在自己的寝室,四人寝刚好空出一个床位。
“我当然是去找小姐姐,不是和你说了吗!有小姐姐在等我”还没等林伊问完,严谡就带着一种高冷范答道。
林伊有些无语了,他开始后悔自己问出这番话。“行吧,那祝你早日脱单。”林伊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我不需要脱单,我只需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就行。”严谡的高冷范变得有些忧郁,声音多了几分低沉。
林伊受不了了,他提下车上的行李朝寝室快走了几步,头也不回地喊道:“你牛逼。”声音刚刚落下,林伊身后就传来了一阵笑声,这笑声像是一个看到世纪笑话的人发出的,是那样的放肆有力。不过这笑不只是放肆还有贱,林伊在心里暗暗评价。
“我走了。”严谡笑着喊了出来,随后夹杂上了电瓶车的启动声,就这样严谡走了,他没留下什么话只是大声笑着。
林伊回头望着这辆垂暮的车吃力地跑出他的视野,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怎么还在笑,有那么好笑吗。
“不好笑啊。”林伊脱口而出,好似在争辩什么。他又愣了愣,明白了什么似的,嘴里轻叹了一句“这个傻子。”也忍不住笑了。只不过他的笑声很轻很轻,他可不想吵醒已经在寝室床上与周公下棋的同学,更不想被人当成一个精力过于旺盛的“不良”少年。
进了寝室,林伊看了看迎面墙上的电子钟,已经快到凌晨一点了。得赶快了,他提着行李先来到了水房,拿出行李里的牙膏牙刷和洗面奶快速地洗漱了一番,又拿出水乳一阵狂抹。这个水乳是上学期严谡送给他的,他之前总说他皮肤太干,不保养一下以后会老得很快。
林伊在护肤方面是个小白,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看着严谡煞有其事的表情,林伊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即使这么晚了,林伊也不忘抹这个水乳。
林伊看着水房墙壁上挂着的大镜子里变得湿润的脸,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严谡在某些方面还是蛮靠谱的。他将洗漱用具留在了水房,提着行李回到了自己的寝室,用钥匙打开门后,将行李往地上一放,行李落地时发出了一声微响,林伊不担心吵醒谁,他的两个室友明天下午才回来,而其它寝室的人估计睡得正香。
寝室有四张床,但只有三个人住,床比较高,床下是书桌和衣柜,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其他陈设,简单但很实用。
一到寝室,林伊便感觉自己累得不行,他扒拉下自己的衣服裤子往书桌上一扔,从两张床之间的木梯爬上自己的床,将被子一扯,便倒在了床上,睡意很快袭来,在意识模糊中他又想到了那条小道,依然是严谡开着一辆电瓶车带着他,但他们有些惊慌,林伊的手紧紧地环在严谡的腰上,后面有一辆客车一直在紧紧追赶,在浓重的夜色中显得有些可怖。
“去你的!”林伊嘟囔了一声,客车司机消失了,那浓重的夜也顿时消散,场景变得欢快起来,林伊咂巴了下嘴,偏了偏头,在这脑海构织的画面里真正地睡去了。
寝室走廊的灯依旧亮着,恪尽职守地等待着那一个个晚归的学生,它不知道那些拖着疲惫身躯晚归的学生背后有什么故事,它只是闪耀着,宣告着这里是他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