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乞巧,盛京。
自太后薨逝以来的第一个节日,沉寂了许久的盛京百姓已然开始沉浸到了节日欢乐的气氛中,各家女子都蒙着斗笠出门上街,街上小贩也都见机摆上了饰品干花等小玩应儿。
甚至还有那讨巧的摆上了一串的花灯,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年元宵节是卖剩下的,左不过大家看着那灯漂亮,到也没人在意。
只有两个文人模样的人,见着这一派热闹的景象,其中一个留着络腮胡见了不由得皱了皱眉。
“太后去了才几个月,百姓闷了许久想要松乏一下就算了,怎么烟柳巷那边也声势浩大的搞起什么赏花宴来了?竟还有不少官家子弟去捧场,让那些外邦人见到了像个什么样子!”
那人的同伴却面容白净,一脸的机灵相,只见他左右看了看,旋即神神秘秘的凑到那一脸不满的汉子面前,压低声线说道:“胡兄你也别说那边,太后不是当今的生母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了,烟柳巷背后的也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焉能不琢磨上头的意思。”
见那胡平还是一脸的不忿,连忙又补充到:“你没看咱们京兆府的严大人平时那么板正的性子,今日不也一声不吭,当值的特意换了姓孙的那滑头不说,偏生自己还告了假。”
想来也是怕那些纨绔闹出些什么乱子不好交代。
胡平闻言长长地叹了口气,奈何官职微末,心中复杂只能按下不表。
二人口中的烟柳巷也确实一番轻歌曼舞的靡艳景象,露华浓作为全盛京最大的花楼自然更是其中翘楚,那声势浩大的赏花宴就是由露华浓牵头举办,汇聚了全城花楼到了年纪的当红清倌来一比高下,胜者即为当日赏花宴的花主。
“呦,李公子您可是好久没来啦,今儿还是来找小曼的吧~”
“嗨呀王大人,什么风把您老给吹来了呀!”
浓妆艳抹的老鸨八面玲珑的在门口招呼着熟客,明明一张不年轻的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却意外地不惹人厌烦,反而把每个人都照顾得舒舒服服的。
“这老鸨高低也是个人物啊,姑娘们也都这么漂亮,这露华浓背后的人来头可不小。”二楼的帷幔后头,一个身着紫衣的曼妙身影若隐若现,见着长袖善舞的老鸨和千娇百媚的姑娘们,不由得发出羡慕的喟叹。
“殿、不是,小姐,我们今天来可是有正事要干的。”身后传来微弱的提醒声。
一双美目微微横了身后的小丫鬟一眼,腰间的银链子拴着几个镶着红宝石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
南微轻叹了一声,道:“我这不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再说那并州来的商人不是还没到,看一会儿又能怎样,青棠,不要太紧张。”
叫青棠的圆脸丫鬟噘着嘴跺了跺脚:“奴婢是怕那帮乞丐收了钱不办事儿,万一没把人弄来怎么办,浪费了银子还不是最要紧的,可万一耽误了您的大事怎么办。”
一向懒得连起床都困难的殿下为了那个事,竟然坚持跟黛荷姐姐学了一个月的舞,这牺牲可比那银子大多了。
“不,银子也还是要紧的……”南微嘟囔了两句,依依不舍的看了眼身上从别的房间顺来的漂亮衣服。
烟紫色的轻纱柔柔地罩在外面,如云似雾,细软的料子上是用银线细细的穿了玛瑙珠子做的暗纹,裙摆上错落有致的大小各色宝石做装饰,让即便再不懂行的人都能看出这裙子有多贵。
这般极尽奢华的舞裙,别说是花楼,即便在宫中也是少见,可见其大有来头。
南微特意挑这件裙子,也是存着挑事的心,就算引起了某些势力的注意,能接机从中获利最好,即便不能……反正这个花楼娘子的身份也就用这一次,惹不起也躲得起。
“呦呦,这位爷别走啊!您里边请。”门口一个龟奴骤然高亢起来的声音打断了南微的思绪,她顺着声音的方向一看,果不其然见到了此次的目标。
一个体态肥胖身着绸缎的中年人,并州富商林有山,并州林氏的旁支不起眼的一个人。
此时他正擦着脸上的汗,小小的眼睛不住地往里面姑娘们嫩的能掐出水的腰肢上瞟,脚下却又不情愿地往门外挪。
本来只是因着找不到有空房的客栈,看着今日城中热闹的景象便在色心的驱使下来烟柳巷碰碰运气,却不想被一帮叫花子忽悠到这种地方,纵然林有山瞟了一眼便心向往之,奈何他也知道以自己的财力大约是不够在这儿消费的。
当然不是他林大富商没有身家,而是因着他这次要办的事,身上的确是没带什么钱财,不仅如此,为了掩人耳目,连护卫都被他命令在城外等候。
“老爷我还有要紧事要办,下次,下次……”
那龟奴也是个机灵的,早就看出林有山的言不由衷,眼睛一转便有了主意。
“这次不叫人也不打紧,单过一夜,也看看咱们这赏花盛宴,瞧个热闹如何。”话里话外殷勤不减,叫人心里分外舒服。
林有山心里本就有些动摇,听了这话又是心中一喜,便半推半就的随着对方进了门。
龟奴也是笑得春光满面,自觉这一番操作也对得起那二十两银子。倒是在楼上目睹一切的南微有些无语。
“这么容易就搞定了?”亏她还准备下去亲自出手,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居然就派了这么个人来办,并州林家和京城平远伯这一支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青棠心里却是挺开心:“这不也挺好,省的小姐你还要去跟那种人拉扯,少受多少委屈。”
“这不是怕其中有诈么,林有山是傻的就算了,总不能并州的风水不行,林家找不出一个有脑子的吧。”
话是这么说,已然进行到这一步了,也不能因这一点不对劲就全盘放弃了。
南微交代青棠在这边等着,转身皱着眉理了理如云似雾的裙摆。
好看是好看,就是打理起来太麻烦,要是能顺利建府的话倒是可以偷偷置办一些让信得过的人来收拾。
“喂,怎么还在这里,一会儿轮到你上台献舞了。”
“啊?”南微一个愣神间,就被老鸨一把抓住手腕,直接拽到大堂的后台,富丽堂皇的大厅此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