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一针见血,“你们再难,能有二愣叔朝不保夕、把脑袋挂腰上难吗?” 二愣娘没话说了,察觉到村里人看热闹的眼神,不高兴地抿直了嘴角。 沈念瞧了眼二愣叔身上穿的和带着的包袱,微微调高音量,“二愣叔的包袱好扁平,里面不会连干粮都没有吧?” 二愣此时真成了二愣。 他愣愣地站在雪地里,身体冻的发僵,却有一股暖意从心底涌出。 像缓缓流动的水,渗进他的体内。 自从他知事,很久没有人…… 有送儿子的妇人跟着看向二愣,简直无法理解,说道:“二愣娘,咱们都是当娘的,不说一碗水端平,也不能这么偏心吧,那可是要人命的战场,孩子极有可能……” 自家的孩子也去,她根本说不出那‘回不来’三个字。 顿了顿,才继续道:“都这种时候了,你也忍心搓磨二愣,咋滴,他不是你亲生的呀?” 其他人窃窃私语。 “二愣他娘可真偏心啊。” “可不是,那心跟石头做的一样。” “太让人心寒了!” …… 就连村长都拧紧了眉头,显然没想到二愣娘如此狠心、如此不知轻重。 二愣娘面红耳赤,脸色难看。 村长张了张嘴,正打算说什么,就听人群后面传来沈二的声音。 “都让让,前面的都让让,小心车。” 村里人忙避开。 “沈二,你这是干啥?” “在搞正事呢,你咋推个车就过来了。” 众人都很不解。 沈念却是眼睛一亮,和沈坤走了过去。 “爹,娘,你终于来了,我还怕你们赶不上呢,时间快到了,赶紧发东西吧。” 沈二笑着说:“那不可能,你爹我算着时间呢。” 村里人疑惑,“发东西,发什么?” 沈念给出解释,“发行军包啊。” “行军包?这是什么?”村长都没听过这东西。 沈二掀开木板车上的油布,只见车上放着一个又一个大包。 “行军之人随身背的包,简称行军包,是我家念姐儿想的。” 说这话时,沈二眼睛亮如火焰,一脸骄傲。 他解释着,沈坤拎起一个包,被在身上。 沈家伙食好,少年又在习武,身板越来越结实,肩膀宽,胳膊有劲,背上军绿色的包,竟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这包气派。”村长先赞。 沈坤咧着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卸下包,一层层打开,介绍起里面的东西。 “第一层空间小,里面放着火石和水壶。” “第二层是够你们好些天的吃食,边上还有辣酱,大雪天的,就着吃,身体能暖和。” “再里面一层是保暖三件套,也就是帽子、手套、耳套……” “最里面有个小包,里面放着各种药,元思哥那一份上面写着药名字和用法,大家都一样,你们要是身体不适,可以问问他。” …… 他说完,众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还有药?这可不便宜啊。 沈念见没人动弹,提醒道:“都别愣着了,赶紧上来领包,一人一个,你们马上得出发了。” 那个小将军都往这边看几眼了。 “这包,我们每个人都有?”二愣艰难地问。 “不然呢,我家也用不到这么多包啊。”沈念不以为意地道。 说起做行军包,还是前几天家里闲话,沈念突然想起提了一嘴。 刚好沈家人一直觉得今年挣了大钱,应该‘散’出去些,积攒积攒福运。 沈念提的行军包恰逢其时。 于是,李秀娘带人加班加点赶制了出来。 沈念递给二愣一个行军包,目光真诚地说道:“二愣叔,你的包,好好收着,活着回来。” 即将离开的人中,只有二愣的行李最单薄,也只有他最需要这个行军包,这对他来说是救命的东西。 二愣虽寡言,但心里门儿清,知道沈家对自己有再生之恩,他动容又郑重地说:“谢谢念姐儿,再生之恩,我二愣铭记于心,此生难忘。” 沈念没想求回报,“不用这么沉重,二愣叔就当我家在造福乡邻,不用放在心上。” 她这么说,二愣却狠狠记在心里。 二愣娘见二愣得到行军包,眼里闪过贪婪,朝儿子走去。 沈坤见状,想过去阻止,被沈念拉住,“二哥,别去。” “可是,二愣叔的行军包要被抢走了。”沈坤声音着急,但没妹妹的允许,他没直接去。 沈念看都没往过看,语气极淡,“行军包到了每个人的手里,那就是他们的,如何处置,他们说了算。” 要是二愣叔不顾自己死活,留在家里,那也是他的选择。 沈坤觉得妹妹说的有道理,干脆不再管,只是目光却一直瞥着那边。 过了一会儿,他激动地对沈念说:“念姐儿,二愣叔没给,他终于知道拒绝了。” 沈念眼底溢出笑容,眉眼都明媚起来。 “这是好事呀。” 发完行军包就该离开了,小将军扬声喊一声,要离家的人最后看一眼亲人,转身向大部队走去。 送别亲人的乡亲们不舍,上前追了一里地,这才红肿着眼睛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