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锋见沈念这么快就把鹿找来,向她拱了拱手,真诚道:“我代先生谢姑娘。” “谢我干什么,要谢就谢柳三哥和归帆,鹿是他们抓到的。”沈念随意道,并不贪功。 青锋又谢了柳晟主仆。 棚子下,沈晏深从桌下拿出棋盘,对萧执做了个请的手势,“世子,我们下一局?” “却之不恭。”萧执扬袍坐下。 看见这依然熟悉的棋盘,萧执笑着说:“父王要是知道先生一直带着这个棋盘,想来会很高兴。” 沈晏深与荣亲王年少相识,惺惺相惜,两人是主仆,更是知己。 这白玉盘虽算不得多好,却是当年与王爷交好,王爷送他的第一份礼物。 意义非同一般。 青锋也知晓,是以当初冒险取出这棋盘。 有这棋盘打发时间,山中岁月也好过了不少。 沈晏深:“还得多谢青锋将军。” 青锋最听不得先生喊自己将军,黝黑的脸发烫,“先生。” 沈晏深笑着摇头,随后落下一子。 萧执想了没想,云淡风清跟着落一子。 沈念端着果盘过来,坐在中间吃瓜看棋。 她也看不懂,就是爱凑热闹。 金乌西沉,西边天际都被染红,天上有云,形成一幅瑰丽的画卷。 棚子下放着冰块,风一吹,凉风习习。 两人对弈,围观数人。 柳晟懂棋,看的津津有味。 沈念看不懂,没一会儿就有些昏昏欲睡。 她小脑袋点着,却还在把手里的草莓往嘴里塞着,慢悠悠的咀嚼着,模样甚是可人。 柳晟注意到妹妹,眼里蔓延开笑意。 轻轻推了推沈念的肩膀,压低声音道:“要是困了就回屋睡,这样等会儿你脖子疼。” 沈念揉了揉脸,同样压低声音,“你不懂,这个环境下睡觉才香。” 她本来就喜欢她爹搭的这个草棚子,只要天气不错就会来这里躺一躺。 今日又有萧谨之和沈先生在下棋,就和有些小孩儿上算术课一样,课堂瞌睡,一躺到床上……瞬间就精神起来。 柳晟指向不远处的躺椅,“那就去躺椅睡,头一直低着怎么受的了?” “知道了,你真啰嗦。”沈念说着,起身走向躺椅,随后躺下。 这一躺下,睡意又没了。 柳晟见小姑娘鼓着腮帮子,一脸不高兴,坐到她旁边。 “又睡不着了?” 得到沈念一记眼刀。 废话! 柳晟提议,“我给你讲故事?” 沈念来了兴趣,“什么故事?” “你想听什么?”柳晟说道,“历朝历代名人轶事,志怪小说,江湖风云录……” 可选的这么多啊。 这可为难坏了沈家念念这个选择困难户。 往嘴里丢了一颗果子,她干脆道:“你看着讲吧,什么都可以。” “怕鬼吗?”柳晟喜欢看志怪小说,又怕吓到小姑娘。 “鬼有什么好怕的。”沈念淡淡道。 雨夜里,百鬼疾行,有人走在其中笑的很大声。 人可比鬼可怕多了! “不怕就好,那我给你讲个婴宁的故事。”柳晟说着讲了起来。 “……却说有个叫王子服的人,为人聪明绝顶,十四岁入学,他娘最是疼爱他,平时不让他去郊野,这日……” 他讲故事跌宕起伏,特别会吊人胃口,极有意思。 只听了几句,沈念彻底不瞌睡了,情绪陷入他讲的故事中。 不知不觉,沈坤和满哥儿也围坐过来。 萧执往这边扫了一眼,心底泛开暖意,眼角眉梢都流溢出淡笑。 察觉出他的视线,沈晏深也看了过去,缓声道:“好一个纯粹容易满足的姑娘。” 萧执收回视线,没应这话,问道:“先生打算何时回中都?” “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沈晏深回答。 他的腿伤严重,三五个月都难治好,一两个月怕是更难,只是他回中都心切,竟是半年也等不得。 萧执皱眉,“中都没什么大事,我父王也一切安好,先生无须急着回去,养好身子更为重要。” 他父王回到中都,开始清算对荣亲王府出手的势力…… 眼下形势尽在掌握之中,殷太后一派节节败退。 后面如何暂且不提,目前这一局,皇家是站上风的。 沈晏深知道以王爷之才能,中都形势定然安稳,他担心的是王爷太正人君子,反遭了殷太后的算计…… 毕竟那女人一向杀人不见血,什么恶心的歹毒手段都能使出来。 “无碍。” 萧执只劝了一句,见沈先生自己有主意,没再多劝。 说话间,一局结束,是平局。 沈晏深眉尾轻挑,颇为意外。 观棋如观人,一局对下来,他发现世子的棋风变化很大。 要说以前是不管不顾的进攻,带着少年傲视一切的狂妄,这会儿再看却是稳了很多。 步步为营,不动声色中给人致命一击。 “世子棋艺高超,某自叹不如。” 萧执淡然一笑,“先生过誉,谨之全力以对才与先生打了平手,如此看来,还是先生更胜一筹。” 沈晏深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