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寻声望去,就见沈纪常掐着裴长恭的后颈,硬生生的将人从门外托了进来,一把扔在灵位前,一阵动响过后,险些碰到了桌上的香火。 裴家老太太见人被拎回来,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体,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裴长恭显然已经被吓傻了,愣愣的趴在桌子上,衣服头发凌乱,全然没有平日里的温文儒雅世家公子的摸样。 沈纪常几个跨步上前,一把拽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扬起头,沈纪常咬牙切齿,将他摁在沈书瑶的灵位前,厉声道:“你还认识她吗?当初你从沈府将人接走的时候,是怎么跟我保证的!!说啊!!” 沈纪常一声怒吼,抓着裴长恭头发的手猛地将他的头在供奉排位的桌上狠撞了两下,再一把将人扔在地上。 只一瞬间,裴家众人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裴老太太连忙上前,本想制止,可沈纪常哪里是肯给面子的人。 他可是在皇宫里蹲了一天一夜,也要将人抓到的,老太太才上前,沈纪常一挥手,本来是没有打到她的,可奈何年纪大了,动作迟缓,加上沈纪常那架势,确实吓人。 老太太劝说的话都还没说出口,两眼一黑,直挺挺倒了下去,索性被众人抬住才没后脑勺着地,若是这一下摔实了,恐怕裴家就得办两场丧事了。 手忙脚乱之间,裴家夫人连忙招呼着众人将老太太先抬下去休息。 看着眼前揪着裴长恭不松手的沈纪常,沈家老爷连忙试探性的上前,准备同他商议,可还没开口,沈纪常踩着裴长恭的背,狠狠瞪他一眼。 沈纪常道:“你休要多言,既然你不会管教儿子,那今日,沈某就替你操这个心了!” 说着,他大手一挥,轻呵斥一声:“给我拿上来。” 众人不明所以,却见从外头进来的沈泽瑞拿着一根胳膊粗的棍子进来,递给沈纪常。 裴家老爷脸色煞白,都知道沈纪常的个性,肯定不是虚张声势,这般粗的木棍要是几棍子下去,高低得没命。 “沈将军……”裴老爷还想说什么,沈纪常却并不理会,他转头看向灵位,手中的棍子将裴长恭牢牢的摁在地上。 沈纪常喘了口气,道:“好好儿看清楚了,这是你自己选的人,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 说着,他挥起手上的棍子,一闷棍落下,只听“咚”的一声,裴长恭重重的倒地,不省人事,所有人都吓傻了,不管不顾的冲上前阻拦。 只有沈家的人坐着或者站着在一旁,只是冷眼看着,直到沈纪常再一棍子下去,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沈纪常又是一棍子,好一会儿,裴家的人才将他拦住。 一大群人上前,连拉带拽,将裴长恭拖走,沈纪常也不服软,一声怒吼将几人的束缚挣脱,他看向裴家老爷。 “我告诉你姓裴的,”沈纪常冷声道:“我女儿就算是有万般的不是,也是你裴家明媒正娶进门的,如今这般不明不白的就没了,你那孝顺儿子若是不为他夫人守灵三年,看我拆了他的骨头!!” 守灵三年,三年内不能再娶妻,若是做不到,那就别怪他沈纪常不当人了。 见他如此疯魔的样子,裴家老爷也是怕了,他连连点头;“菁菁的事儿确实是我们家的过失,此事您放心,裴某定当严加看管这逆子。” “沈将军,事已至此,咱不考虑活着的人,也总得想想菁菁吧,这是她最后几日待在人世间了,您这么闹,叫她如何安息啊?” 他说着,满眼悲痛,像是真的为这个儿媳妇的逝世而伤心,但其实大家都知道,沈书瑶在的时候,对于裴长恭的所做作为,几乎所有人都是睁一眼闭一只眼的,沈书瑶成天闹,人死了,他们心里别提有多轻松了吧。 如今,为了让沈纪常不闹,用这个借口着实恶心了点,倒有种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感觉。 可沈纪常也知道,就算是为了沈家,沈纪常也不能真的将人打死了,如今是裴家理亏,任由他如何解气,可若是他真的打死了裴长恭,那这梁子,也就算是真的结下了。 他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剩下的两个女儿想才是,为沈书瑶出头是想让所有人看看,他沈家的女儿,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以做震慑。 没办法真的弄死裴长恭,也是为了裴家和两姐妹考虑,裴家在朝堂不可树敌太多,而剩下的两个孩子还为成家,谁都不喜欢太强势的娘家,沈书瑶开了一个并不好的头,但是没关系,只需震慑便好。 沈纪常没再什么,猛地摔掉手里的棍子,推开众人转头离开。 沈家的其他人自也没有多留的,也都是跟着沈纪常就离开了。 沈书瑶的丧事办了七天,来的人并不算多,但也都是成功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沈纪常从头到尾唯有将裴长恭拎回去那次去了裴家,往后几天,就再没出现过了。 剩下一切,都是白微雨去同裴家商议的,沈清月和沈泽瑞也时常过去帮忙,沈云初也回去,但能做的事情有限,毕竟裴家的人加上沈家的人不少,自然也用不上她帮忙。 沈云初几乎每晚都去守灵,知道她身体不好,旁人总是劝她,让她回去休息,但她总说:“没关系,我待一会儿就走。”可这一待就总是一个晚上。 似是察觉到沈云初的情绪,闲下来的时候,沈泽瑞就总是像以前一样捉弄她,见她每次都有回应,心里也顿时安心了不少。 沈书瑶下葬的那日,来的人并不多,大多都是冲着沈纪常和裴家的面子来的,白玉珩,白屹川,白云霆都来了。 等填土封坟之后,沈家的人是最后走的,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沈云初最后看了一眼那孤零零的墓碑,心头正有些感慨,一旁突然凑上来一道阴影。 沈云初转头,是白屹川,她抬眼看了他一眼,白屹川没说什么,只贴心的递给她一记手帕:“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