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崇一心理工作室。 陈濯关了导航,进去跟负责人确认了预约信息,填过简单的资料,就被带进了走廊尽头的咨询室。 推开门的一瞬间,陈濯先闻见一股很清淡很舒服的皂香味。 房间的整体色调很温柔,占据整面墙的落地窗拉了薄薄一层纱帘,配合室内暖色的光,显得氛围温暖又柔和。 陈濯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后来,房门被轻轻敲响,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那是个穿着米灰色套装的中年女人,她扎着低马尾,看着就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优雅气质。 她朝陈濯伸出手: “您好,初次见面,我叫程澜,至于称呼,随意就好。” “很高兴认识你,程澜老师。” 陈濯从沙发上站起身,同她握握手。 程澜替他倒了杯水,而后坐在了他对面。坐下时,她认真看了他一眼,才问: “您是第一次接触心理咨询吗?是有心事需要找人倾诉,还是遇见了其他什么困扰呢?您放心,客人信息和聊天内容我有义务保密,你可以把我当成树洞,或者朋友。” 可能是看他第一次来,还穿着校服,程澜对他格外关心。 陈濯却摇了摇头: “……不算第一次。” 无论是心理咨询还是医院精神科,他都不陌生。 他身边没有可以倾诉的人,也没人真正理解他的感受,他很依赖和咨询师交流,也从不避讳和自己的咨询师聊任何事。 “我可能算是遇到了点困扰,但不方便和身边人聊。这些事说起来可能有点难以理解,您就当我给您讲了一个故事吧。” “嗯,我明白。” 陈濯捏捏自己的手指,在沙发柔软的靠背上找了个相对舒服的位置。 手边茶几上的金属摆件有规律地摇晃着,陈濯看着那颗摇摆的金属小球,听着他们碰撞时的轻响,缓缓开口道: “故事的主角叫小满。他的父亲是个很厉害的医生,所以,他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和父亲一样,穿上白大褂,救很多很多的人。 “但后来,他的父亲死于医闹,母亲也因为意外离开了,那年他十八岁。 “从那之后,他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和PTSD,他考上了喜欢的学校,但没有勇气选医学,他的心理问题也注定他当不了一名外科医生。 “所以,他随便填了专业,又糊里糊涂上完学,浑浑噩噩过了几年。再后来,他谈了八年的男朋友跟别人结了婚,他在参加婚礼返程路上出了车祸,死了。 “这是小满失败的一生。” 说完这些,陈濯略微有些茫然。 他在想,这短短几句话,居然就是他的一生。 落地窗透进来一丝风,窗前的纱帘微微拂动着,带得地面上映出的灯光和夜色也晃晃悠悠。 程澜听着他的话,认真思索后,摇摇头: “没有谁的人生该被以‘失败’来形容,主人公生命中那些悲剧,没有一件是他的过错。他只是缺个在悬崖上拉他一把的人。” “……可能吧。” “不过其中我有一点比较好奇,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嗯。” 程澜若有所思道: “故事的主人公,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他没有工作,也没有亲人和朋友,只有一个相恋八年的男朋友?” “嗯。” “那或许我可以这样形容——他是一座孤岛。他联系外界的唯一途径是他的恋人。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因为作为抑郁症患者,他对正向情绪的需求很高,如果他生活中唯一的亲密对象无法为他带来好的情绪和影响,那么他很难自救,甚至会越陷越深。” “是这样。” “那么我还有一些问题,我想问问,主人公为什么没有工作?” “一大部分是病情原因,再就是……受的打击太多,过去与现实的落差感太强,他觉得自己做不好,所以不敢尝试。” “这样的心态……他的恋人没有试图给他鼓励吗?” “没有。” 陈濯顿了顿。 聊到这里,他自己也发现了问题所在,没忍住自嘲地轻笑一声: “他那位恋人说,‘确实’。说他的病会给别人添麻烦,没人愿意承担这些,所以别给别人带来困扰。反正早知道做不好,就不用去尝试,免得伤心难过胡思乱想。” “那么社交问题呢?是主人公自己不愿意社交,还是……?” “有尝试过,但那人总会以关心的名义,减少他和外界的接触,然后跟他说,他不需要那些人,这世界上只有他是真心为他好,他有他就够了。” “那么,故事的主人公为什么这么信任恋爱对象?是爱吗?” “也不是。” 陈濯微微蜷起手指: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他最无助的那段时间里,他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那我可能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程澜想了想: “当然,我知道的不多,只是根据已知信息稍微猜测一下,不一定正确。 “从你的描述来看,主人公和他这段关系的起点就不是爱,因为那人在主人公最难的时候陪在主人公身边,才导致对方对他产生了依赖,所以这段亲密关系的起点是依赖,并不是爱。那人可能也清楚这一点,那么,为了维持这段关系,他会怎么做呢? “从刚说的那些情况来看,他选择把这种依赖保持下去,甚至放大到极致。 “所以他切断主人公的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