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承渊没有说话,手中的刀子收回来转了圈,一双冷凝的眸子淡漠地看着他,叫人心里有些发怵,他这一趟回来真是邪乎了不少,坐在那瞧上一眼,就让人心里忍不住打哆嗦。
说实话,这样的威严他还只在曾经的岑总司身上看到过。
算了,看他的样子也不知道什么。
岑承渊没有对他动手,甚至扔给了他一件衣服,虽然薄了点,但也好过直接光膀子站在雪地里。
“走吧。别向别人提起我,嘴严实点。”
岑承渊的目光冷然,明晃晃地写着最好像死人一样,宗成讪讪一笑,连忙套上了衣服,顺便说道:
“对了岑队,您要想打听些具体的,就去佣兵团那里,他们在留堂口那有一块地方,消息灵通得很,想知道什么他们都打听得来。”
木门被人半掩上了,岑承渊垂眸看着脚底,原本粘着的雪粒已经融化了,皮靴褪去了尘土变得发黑发亮。
昼夜不停的赶路,自己都不知道多久没有清理过皮靴了。
复仇的怒火在脑海中一刻也不停地跳动着,自己的亲生父亲,从小到大的目标和仰慕者,在找到替代品后就无情地踹开了他。
呵,想要成为安全区的主宰,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才行。
“佣兵团……”
在离开安全区之前,他们就蠢蠢欲动了,况且——
他们需要的,无非只有一个导火索,不是吗?
岑承渊挑灭了火堆,重新裹好披风,打开门走进了逐渐下大的雪里。
最后在几个路人的嘴里问出了留堂口的方位,本来以为是个地下赌博场之类的东西,没想到就是一个再简陋不过的小场子。
木棍搭起来的帐篷,不算小,也不怎么保暖,走进去也有寒风不断从四边涌进来,里面就几个人,其中一个高个子的女人见有人进来,目光上下扫了扫,随后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旁边的两人视线落到他的身上,非常隐晦的打量,但没什么恶意。
走近用木桌拼起来的台子前,岑承渊看了眼女人,问道:
“这里消息灵通吗?”
“灵通,但看你的样子——”
女人低着头,遮在帽檐底下的半张脸露出了狰狞的烫伤,看不清样貌。
她扫视了眼男人的打扮,笑道,“最近新的幸存者里,我可不记得有这样的人啊。”
“我有一场交易。”
岑承渊没回她的话,双手撑在桌子上,斗篷下金黄的眼睛闪过一抹暗色,他低声在女人耳边说道:
“你们佣兵团,最近应该在找一份计划书吧?”
女人眼神微动,她抬头看了眼门口的人,对方瞬间放下了帐篷,空间变得昏暗起来,原本四散坐的人站起身,不约而同地围住了岑承渊。
“别紧张,只是做交易而已,我有你们想要的东西,相应的,我也想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岑承渊收回撑着的手掌,站直身子,平静的声音从斗篷底下传来:
“我要知道岑彦现在在哪。”
“……岑彦?”
女人眼神微动,却没有显露,只是重复了一遍,语调辨别不出变化。
“既然要找,就先说说他到底是谁,各项特征,越详细越好。”
大致给女人叙述了一下,岑承渊便取出腰间卷着的纸页,放在了桌面上,“这上面画着地下城可能的几个点位,其中有些可能是计划中的,还没有实施。”
“行,我会先去确认一下是否属实,一有消息我怎么联系你?”
“每隔一周我会来一次这里。”
说完,岑承渊便转身朝外走去,原本拦住他的众人也让出一条道来,几人看着男人高大神秘的背影,其中一个转头问女人。
“邓姐,这人的话能信吗?”
女人摘下帽子,露出半张完好秀气的脸,左边一大片深色的伤疤格外瘆人,旁边的人看着还是有些不适应,悄悄别开了眼,那半张脸像是被拧皱的果皮,扒在原本完好的皮肤上。
邓嘉允没有在意他的动作,只是淡声说:
“看那个样子,十有八九是真的。”
邓嘉允想到男人身上隐约露出来的作战服,那种特殊的款式只有部队里才有,这也基本上确定了这人也是一名军人。
忘记了原本的职责,出卖消息的军人,现在倒是一抓一大把了。
不过,谁又想这样做呢?
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疤痕,被火烧过后的皮肤只要微微一碰,就仿佛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
她可是被人按在桌子上,活生生烧烂了半边脸。
这就是岑长生给他们的教训。
自从他们回到安全区以后,岑长生见拉拢不成,便开始四处打压,先是以修改制度为名取缔了黑鹰的存在,又剥夺了封昱的军衔,一些队员也被派去出任务,但大部分都莫名地死在了外面。
低劣又无耻的打压手段,一瞬间让黑鹰变成了过街老鼠。
往日的部队不愿意同他们伸出援手,还要忍受无止境的偷减物资和各种繁重的任务。
最后忍无可忍,封昱带着他们脱离了军区。
但因为暴风雪的原因,几人在这里停留了一段时间,后来为了生计在留堂口买卖消息,没想到倒是在佣兵里面有了一席之地。
“你们看好这里,我出去一趟。”
邓嘉允取过大衣,仔细地披在身上便走了出去,她绕过几条小巷,从后门回了家,这里是钟海他们租到的屋子,位置隐蔽,没几个人知道这里。
刚进门,她就看到了齐宇,他正坐在墙角,旁边是无线电机,略微杂乱的头抬着,镜片底下的眼睛略显疲惫,但还是敏锐的。
看见是她,这才松了按住枪的右手,“是你啊,怎么突然回来了?”
邓嘉允环视了一圈,没看到那个咋咋呼呼的影子。
“齐阳呢?”
“那小子去援助站了,看看有没有新到的药品。”
“有个人来了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