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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事(1 / 2)

两位质子的忽然失踪立即引来了国子监的密切关注,尤其是今安,才到长安没几日,举国上下都在讨论着这位远道而来的女质子。

国子监掌事学官徐北冥作为第一负责人难免急得焦头烂额。

“这南诏王子,从来不是一个规矩的学生。” 素来谦和持重的徐北冥此刻在屋内焦急地来回踱步,乌皮六合靴把木地板踩地来回响。

“他到国子监的第一天,就装扮成朝廷特派的外语学官,生生给学生上了一个时辰的外语课。”

“后来身份被揭穿,我们才发现他教的既不是南诏话,也不是吐蕃语,不知是什么鸟语。” 徐悲冥没好气地吐槽着,端正的面孔因为工作带来的愁苦忧虑拧出一道道皱纹,这皱纹自然会显现出他的资历,甚至会额外平添几分。

闻言,坐在花雕木椅上饮茶的大理寺评事柳正元不免勾唇一笑。

一个淘气的学生,倒叫徐北冥气成这般。

徐北冥和柳正元的家族是世交,两人又年龄相仿,志趣相投,散值或休沐时柳正元总喜欢来国子监与徐北冥闲谈几句。

柳正元在国子监的大部分时间用在了陶冶性情上,看书喝茶,谈古论今,偶尔也会谈论些政事,只是两人的职位不在一处,角度不同,看法不同,关于政事的对话就渐渐减少了。

这桩“失踪案”,勉强让柳正元找到了两人职务的联系。

“莫要心急,据说南诏王子也曾在吐蕃待过几年,想必和这位吐蕃公主是相识的,公主初来乍到,王子略尽地主之谊,也是常事。”

“话是如此,可是国子监不许课时离堂的规矩代表我大唐的规矩,怎可让质子忽视践踏?”

“然而若我深究,又会引得质子不快,怕有失大国之气度,又有损两国和谐。”

徐北冥脚步渐缓,忧心忡忡地说出了他两难的境地。待他语毕,又停下了脚步,木地板终于有了休息的时间。

“两位质子之事,我会尽力帮忙。”柳正元露出了一丝疲倦,却还是承诺道。

夜幕低垂。

长安酒坊一条街从柳正元所在的大理寺台看去是一片灯红酒绿。

酒坊的台中填满了老板从西域请来的歌姬舞娘,很符合今安的胃口。

然而,长安的酒是不够烈的,至少对成长于需要烈酒驱寒的今安来说。

可不知怎的,今安被这甜腻腻,没有浓厚刺激感的酒水灌得头晕眼花,她眸中的劝丰祐时而模糊,时而清楚。

这观感让今安想起了在吐蕃的日子。

他与她同是自小被赞普收养在宫中的孩子,她存了心心相惜之意,这心意在日夜相伴中生出爱恋,她默默表述。然而他从来不曾洞察她的心意,或许是不愿洞察。

他与她是亲密的玩伴,身份地位又时时刻刻提醒他们亦是相隔血海深仇的敌人。

今安感知不到眼前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于是她坚定地猜忌他,正如她坚定地爱慕他。

于是,一股强烈的悲伤感从急促的心跳声中蹦出,强烈地冲击着今安的心智,竟让她分不清白天黑夜,天南地北。

竟是醉得彻底。

以至于她在第一次遇到柳正元时,将这个前来限制她自由的大理评事错认成了她久居边疆,多年未见的父亲。

彼时柳正元一身玄衣,墨发半束,在装饰艳俗的酒坊显的格格不入。

他的侍从根据他向父亲同僚请求来的画像找到了今安和劝丰祐。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他遣退了那几位有功劳的手下,顺道在这些人的神色中看出了隐隐地失望。

他猜想,画像上这位尊贵的公主容貌姝丽,风姿绰约,下面的人想要一睹真容?

柳正元不再多想,清冽的目光在酒坊的客人中搜寻起来。

常年防备父兄买凶暗杀的劝丰祐很快有所察觉,先一步打量起了柳正元。

很快,柳正元找到了画像上模样周正的劝丰祐和令他一时失神的今安。

待他行至两人跟前,看清了今安的样貌后,不免感叹画师的技艺之高,画作之传神。

此刻,今安狭长的双眼微微失神,脸颊因酒精过量而微微发红,更让人能聚精会神地欣赏她的眼眸。

仅仅片刻的沉默,今安已在柳正元开口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身,匍匐在他腿边叫道:“父亲!父亲你来接我回家了吗?”

……

今安长年习武,动作极快,这戏剧性的一扑犹如攻击一般让柳正元措手不及。

柳正元大惊,一时间惊愕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弯腰垂下手想要掰开今安箍在自己腰身上的手臂,却是徒劳无功,无可奈何之际,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这吐蕃公主,真是毫无礼数。

他无奈地将视线转到劝丰祐身上,只见他丝毫不受身侧状况的侵扰,唇边还带着笑意,似乎在暗笑他二人的滑稽。

“不知何事劳烦大人?要不要坐下与本王子畅饮几杯。今安这个没出息的,打小喝醉酒就喜欢认爹,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劝丰祐促狭着勾唇。

“殿下明知故问。” 柳正元懒得废话,生冷的脸庞正因今安的酒疯逐渐铁青起来。

劝丰祐懒得和一个死板的官人打哑谜:“大人真是好不解风情,我们质子虽说在唐,可若半点自由都没有,那么大唐哪里是礼仪之邦呢?”

伶牙俐齿,柳正元面上露出一丝讽刺,俯首看了看今安,脸上又多出一分嫌弃。

“殿下若有自由,也不会来唐了。”

这句话讲完,就轮到劝丰祐脸色铁青了。柳正元话中有话,摆明了嘲讽他劝丰祐不受父王喜爱,不被看重,手无实权,母族势力低微等等,所以他才被遣送至异乡。

柳正元就是这般不留情面,不顾他人感受的人。

原本这样的性子,为官之路是寸步难行的。可柳正元是当朝和州刺史柳明谌独子,柳家也是当朝大家,宗族之中为官者繁多。大部分人看在柳家的面子上,不愿与柳正元成为政敌。另一方面,为官者大多畏惧大理寺的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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