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余桐月来过顾家老宅。
酒店的婚宴结束后过来的,当时天黑且人多嘈杂,她根本无心细看。
今天过来,发现老宅大得出乎她的想象。
跟在顾哲身后沿着林荫道往宅子去,悄悄打量四周。
院子很大,刚刚车子进来时她瞥见院子的另一头有人在布置,大约是晚上要赏月。虽然现在娱乐项目很多,然而老人家都传统,赏月应该是顾老太太的意思。
忽然,顾哲收住步子回身看来,漆黑深邃的眼里没有情绪波动,只有例行公事的淡然:“称呼得改一改。”
余桐月跟着驻足,反应慢半拍,随后才明白他指什么。这个她还真没考虑过,想了想,有些别扭地开口:“顾哲。”
直呼老板的名字让她有些不习惯。
“不对。”
不对?
她小心打量他的神色努力揣摩,不叫名字叫什么?又想了想,迟疑地张口,到嘴边的声音却咽了回去。
那两个字实在有点为难人,算上今天,她跟他才第二次见面。
可等会儿要面对他家人,如果表现得不好,恐怕会更尴尬。
硬着头皮尽量让自己声音放轻松:“老公……”
顾哲面无表情地打量眼前的年轻女孩。
亭亭玉立白皙秀净,局促地站在两步开外,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纤细单薄的身体紧绷着。
她太紧张了。
他道:“叫老公可以,不过,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行吗?”
余桐月脸腾得红透,绯红迅速扩散到耳垂。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会错意了,他的意思是连名带姓叫太过生疏。
顿时羞窘地低头,急忙道歉:“对,对不起……顾先生,我……我……怎么称呼您合适?”
心里懊恼不已,自己是没带脑子吗?竟然这么没有分寸!
“阿哲。”男人的声音平稳低沉。
余桐月还是低着头不敢看人,阿哲两个字在舌尖盘旋,这样的称呼还是亲昵。不由心慌起来,自己要是表现的不好怎么办?
顾哲没急着走,陪着她站在树荫下,给她时间退去脸上的红霞。
“我平时不住老宅,这种场合不多。”
余桐月点头,签订的合约为期一年,按照他的说法,逢年过节才会有这样的家宴。
约摸站了五分钟,她脸上的绯红剩下淡淡一层,粉嫩秀丽比白皙无暇添了分娇美。顾哲转身再次迈开步子,领着人往屋子去。
步子不大,正好让余桐月几步跟上,并肩而行。
踏入客厅就听见里面的说笑声,余桐月暗暗吸气,唇角微微翘起,让自己保持微笑。
往里走了一些,沙发上坐着几个人,中间那位面容慈祥的老太太就是顾哲的奶奶。边上坐着顾母,顾哲的弟弟顾宵亲热地坐在顾老太太身边,脚边还趴着一只德牧。
“奶奶。”顾哲脸上难得露出点笑意。
余桐月赶紧跟着叫人:“奶奶。”
顾老太太见两人进来,眼睛都亮了。她亲自给顾哲挑了白家千金,谁能想到好心办坏事,白小姐婚礼当天悔婚。
她这心里愧疚哦……
好在余桐月救场,这才算勉强保住脸面。
今天是小两口婚礼后第一次回老宅,她早就盼着两人了。
然而,不等她开口叫人到跟前来,一直趴在脚边的德牧突然立起身体低吠了一声,紧接着蹿起来直冲余桐月而去。
这么大的狗龇牙咧嘴狂吠着朝着自己冲过来,余桐月吓得尖叫着往顾哲身后躲。
来之前顾哲没说家里有狗,上次来也没见着狗啊!
“云宝!”顾哲厉呵,同时伸手护住身后的人。
德牧被呵斥地收住前冲的势头,夹起尾巴发出嘤嘤声,瞬间化作小绵羊臣服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看看他的脸色,又委屈巴巴地看看躲在他身后的余桐月。
好像在说家里来了陌生人,它怀疑是坏人。
顾哲黑眸转向坐在顾老太太身边的弟弟顾宵,眼神凌厉。
顾宵无辜地耸耸肩,“云宝,回来。”
顾老太太也变了脸色,被刚刚那一幕吓得站了起来,“怎么样,有没有伤着?阿宵,我就说今天家里人多,别带云宝回来,你看看,吓着你嫂子了。赶紧把云宝拴起来,省得等会儿再吓到其他人。”
顾宵不乐意,“奶奶,云宝是我儿子,你重孙,中秋节我怎么能不带它回来过节?”
“我才没有狗重孙!”顾老太太瞪他一眼,又瞪一眼被叫回来重新趴回顾宵脚边的云宝,伸手在它脑袋上拍了一下,“傻云宝,自家人都不认得!可不许再吓唬人了!”
余桐月吓得心脏怦怦乱跳,刚刚她以为自己会被云宝扑倒撕咬。德牧本来就长得威猛,凶起来太吓人。
自己一进门就失态了。
顾哲偏头看看她,刚才残余的一点粉红无影无踪,脸色微微发白,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
顾老太太几步过来,牵住她的手,“别怕别怕。云宝平时很听话懂事,它是第一次见你不认识,所以才凶了点。”
余桐月心有余悸,她平时刷萌宠视频,视频里的德牧很聪明乖巧。此时此刻趴在顾宵脚边的云宝也乖巧得很,跟刚才判若两狗。
顾哲朝顾宵道:“带云宝出去。”
顾宵不情不愿地起身往这边来,云宝跟在他身后。
到余桐月跟前,顾宵笑嘻嘻地打招呼,“嫂子。”
余桐月紧张地浑身紧绷,云宝刚刚实在太吓人了。
顾宵弯腰拍拍云宝的头,“云宝,这是大伯母。来,跟大伯母握个手认识一下。”
云宝很聪明,完全没了刚刚的凶样,朝余桐月摇了摇尾巴,然后坐下抬起一只脚要握手。
余桐月不知所措,才进门招呼都没打,先认了狗侄子,还要握手……毛茸茸的爪子一直举着等她伸手,眼睛还亮晶晶的充满期待。
她真的不敢。
顾老太太伸手拍拍云宝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