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太神色一变,一直挂着的慈爱刹那间消失无踪,端着茶盏面沉如水。
余桐月愣了一下。白小姐?哪位白小姐?
突然脑子里闪过什么,脸色跟着变了变。
难道是那位?
顾来太太是个非常和蔼可亲的人,能让她露出这种神色,恐怕只有那位。
在这件事上,她是个局外人,此时此刻突然听闻这个消息却也坐立不安。自己跟顾先生的协议是扮演一个好温柔知礼的太太,不包括应付悔婚的前未婚妻。
自己在白小姐面前该摆什么态度?
她不安起来:“奶奶……”
自己是不是先回避一下?
顾老太太对她安抚地笑笑,“来者是客,王妈,请她们进来。哦,再去把阿哲叫来。”
她倒要看看白家母女今天来干什么。做出这种事不夹着尾巴做人,还有脸登门,脸皮真够厚的!
这是余桐月第二次见白小姐。
第一次是在婚礼上,当时白小姐穿着婚纱,打扮得精致华贵,跟顾先生站在一起男才女貌。
今天再见,她穿着素雅,人消瘦憔悴了不少,即便这样也依旧精致。像她这样的千金小姐,精致早已经刻在骨子里了吧。
余桐月不由地暗暗吸气,挺直脊背坐得更端正优雅。
顾老太太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向白家母女。审视的目光在白小姐身上顿了几秒,慢条斯理道:“白太太,有一阵子不见了,快坐。”
白太太嘴角扯得牵强,不由衷的假笑比哭好不了多少。
“老太太,按理说我该早点来拜访,只是家里乱糟糟的脱不开身。”话一顿,眼睛瞄向身边的白小姐,“这不,云清一回来我就带着她给您认错道歉来了。”
顾老太太仿佛没听见似的,慢慢品着茶。
白云清临时悔婚的事可不是一句轻飘飘对不起能带过的,顾家在圈里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要脸面的!但凡她提前一天悔婚,也不至于闹出那样的笑话。
婚礼当天白云清不管不顾说走就走,白太太哭得肝肠寸断,说不该勉强女儿答应这门婚事。
不知情得还以为顾家强娶白云清似的。
她家阿哲才委屈!
顾老太太掀眼瞥了一眼木讷不说话的白云清,轻描淡写:“人平安回来就好,事情都过去了。”
以前觉得白家丫头玲珑可爱处事大方,如今看来半点台面上不得。这样的性子迟早要惹事,婚事不成未必是坏事。
当初她是气狠了,如今瞧白云清萎靡不振的憔悴模样,白家在圈里的风评也一落千丈,她的气消了大半。
公道自在人心,自作孽不可活,自有天收拾。
报应还在后头。
放下茶盏,缓声道:“云清最近清瘦了不少,外面哪有家里好?可别再为难自己出去吃苦。”
出事前顾老太太把白云清当孙媳妇疼,白云清跟顾老太太关系也不错。她以为今天过来一定会被顾老太太责骂,没想到一句重话都没有。
这反而让她心里没底。
躲在外面的几个月,日子越过越难,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她哪里吃得了苦,可回家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跟顾家婚约的关系,两家有不少合作项目,婚事不成合作也就继续不下去。
表面上看顾家丢了脸,实际上白家面子里子都丢了!
顾哲不动声色地叫白家在生意上吃了大亏。
所以,即便她不愿意,还是被白母押着来道歉。
她咬着嘴唇,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既然拉下脸来了就不能无功而返。往前迈了步,扑通一声跪在顾老太太跟前。
声音哽咽:“奶奶,我错了!”
眼泪恰到好处地滚落,一颗一颗,像断了线的珍珠。
余桐月被吓一跳,这是干什么?
白小姐那么高傲的一个人,竟然说跪就跪。
顾老太太完全不为所动,不疾不徐地给自己倒茶慢慢啜饮。
白云清跪在那里,眼泪劈里啪啦,楚楚可怜地看着顾老太太。那模样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余桐月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当然,也没她说话的份。
忽然,低沉的男人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小姐,我奶奶受不起你的跪拜,起来吧。”
循着声音回头,顾哲单手插兜迈着稳健的步伐缓缓走近,在顾老太太身侧站定,睥睨哲跪在地上的白云清。
双眼如同极渊寒潭,没有人知道平静的水面之下掩藏着怎样的心思。
白云清不可自抑地打了个寒颤。
外界传言顾哲心机深沉手段狠辣,她一直以为言过其实。在她眼里他不过是家里安排的联姻对象,虽然条件不错,却话少无趣不解风情。
所以她并不满意,甚至把对他的不在意表现在脸上,他一直都很迁就她的脾气,跟传言中的完全是两回事。
她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结果现实啪啪打脸,她要再不来道歉认错,白家恐怕会被自己的任性拖垮。这一刻她意识到,顾哲跟传言中的一模一样,他正披着受害者的外皮,一点一点蚕食白家生意!
她仰头看着高大的男人,不知道是从前没有好好看过他,还是几个月不见他更加成熟稳重有魅力。
这张脸像有魔力一样,紧紧吸住了她的视线。
顾哲在余桐月身边落座,顾老太太连一个眼神都没给白云清,笑着对白太太道:“你们家事情多,我们也不好打扰。今天来了我介绍一下,这是桐月,阿哲的太太。”
白太太脸上勉强的笑再也挂不住。
她当然知道顾家中途换人把婚礼办了下来,但是乱作一团她急着找女儿,即便事后也没去打听新娘换成了谁。
这几个月为了找白云清她心力交瘁,偶尔想起来也只当顾家为了脸面临时找人圆场,过一阵子肯定要离婚。
工具人一个罢了。
没想到工具人竟然在顾家老宅,顾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