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哲慢条斯理地踱步出来,她正站在窗户边讲电话,背对着他,声音放得略低。
余桐月确实刻意放低了声音,她承认自己鸵鸟心态,徒劳地遮掩。
电话是林怡打过来的,问她感冒好点没。她这才想起来前两天谎称感冒请假两天,忙一下忘了时间,今天都第三天了。
“不行就去医院看看,要不要我陪你去?”林怡问,正好下午也没什么事。
“不用,我明天回去上班。”
“真没事?”林怡半信半疑,余桐月什么性格她很了解,只要不是病得下不来床都会来上班。
像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忽然想到什么,问:“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余家一家子不干人事,把女儿当血包吸血。她又是好强的,别闷在心里不说。
余桐月有些感动,难得有这么为自己着想的朋友,“没有,这两天有点发烧,浑身没力气。今天烧退了,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那明天来工作室里再说。”
“嗯,明天见。”
挂了电话,回身看到顾哲已经从衣帽间出来,心里微微有些别扭。他听见自己讲电话了吧?是不是觉得自己满口谎言?
忽然觉得有些苦涩,沉默几秒,然后道:“我明天要去工作室上班。”
顾哲点头嗯了一声,他又不是不瘫痪不能动,非要她在身边陪护不可。
她想了想,又道:“周末我陪你回云岸湾看看,你之前住在那里。”
顾哲站着不动,留意到她的用词,是他住再云岸湾,不是他们。
不过他仍只是点头。
她也杵着没动,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你……不去书房吗?你平时最喜欢待在书房。”
顾哲在沙发上坐下,“我现在想多了解了解我太太。”
余桐月一口气噎住不上不下,顾先生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
晚饭前罗阿姨把猫给余桐月送了回来,篮子有点深,小奶猫爬不上来,在里面喵喵喵叫着玩耍。
云宝凑靠近好奇地在篮子里闻来闻去,顾霄也凑过来,“哪来的猫?”
顾老太太笑道:“早上他们出去散步时捡的,被人遗弃在草丛里,这样的天气没冻死算命大。”
顾霄指着小奶猫对云宝道:“云宝,你是哥哥了,以后要罩着……诶,这是弟弟还是妹妹?”
顾哲面无表情地扫了眼云宝,傻狗似乎听懂了,一脸我可以的表情。
余桐月抿嘴笑:“云宝要照顾妹妹。”
顾老太太失笑,家里就顾哲结婚了,婚事波折不说,又伤了头失忆,曾孙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抱上。
倒是猫猫狗狗先热闹起来。
顾霄问:“小猫取名字了吗?”
“还没有。”余桐月扭头看向身旁的顾哲,“叫什么好?”
他随口道:“咪咪。”
所有的猫都可以叫咪咪。
虽然有点敷衍,但是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顾霄马上就叫上了,咪咪咪咪地逗小猫。女孩子嘛,这个名字很讨喜。
平心而论,余桐月在顾家老宅过得真是少奶奶的生活,家里什么事都不用她沾手,顾老太太还时不时送点衣服首饰,生怕委屈了她。
只是她这个假少奶奶每一分每一秒都心虚煎熬。原本只要在顾家人面前演习,现在还要在大老板面前演戏。
演得越好老板越是怀疑。
简直横也错竖也是错,最头疼还是睡觉。
晚上实在找不着接口睡沙发了,她看床铺的眼神仿佛那是一张钉板床。
顾先生恢复记忆之后回不会觉得她有非分之想?
在床边站了足足有十五分钟,犹豫着要不要再抱一床被子出来。
睡同一个被窝太暧昧了!
思来想去还是去衣帽间把上午塞回去的被子再抱出来,抱着蓬松暖和的被子,心慌一下淡了不少。
出来撞见顾哲刚好从浴室出来,看看她手里的被子,没说什么。她要是觉得这样有安全感,那就这样吧。
他的淡然反而让余桐月不好意思,自己避嫌的行为是不是有点伤人?顾先生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呢,会不会觉得自己被嫌弃?
可是她也很为难好不好?
在原地僵了几秒,见他上了床,给自己腾出一半的位置,她咬咬牙提醒自己不要想太多,等他恢复记忆误会就解开了。
关灯。
房间陷入黑暗,她悄悄松口气,安慰自己明天去上班了就好了,不用在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呼吸渐渐平缓均匀,松软的被子暖烘烘的,意识模糊起来。
隐约间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熟悉的草木清香窜到鼻尖,男人的手臂揽在腰间将她一扯,后背贴上结实的胸膛。
下一秒温热的呼吸洒在后颈,喑哑的男声磨耳朵:“桐月……”
困在腰间的手臂用力收紧,她抚上男人宽大的手掌,头上的伤还没好怎么还这么精神?不会是想……
扭了扭身体试图拉开点距离。
在身后的男人看来无易于邀约,低哑轻笑,随心所欲地放肆张扬。如同巡视疆土的王者,探访每一寸土地,连最隐秘的秘境都不放过。
秘境幽潭被搅得水波漾漾,她终于忍不住抓住男人的手掌。
顾哲半睡半醒间感觉一只手软软地握住自己,迷糊地睁眼,关灯前挨着床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挨到了自己身侧。
反手跟她十指紧扣,闭眼睡了过去。
翌日。
余桐月醒来时顾哲已经起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到了床铺中间,还抱着他的枕头。
几秒的愣神之后,昨晚的梦涌入脑海,吓得一个激灵坐起来。
自己不会对顾先生有冒犯的举动吧?
天呐,得再去医院看看,总是做这种不可描述的梦不行。可……如果去医院,怎么跟医生说自己总是梦到跟男人那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