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导员办公室内寂静非常。
“举报什么?”明樱问。
蒋诚开门见山:“在校外酒吧跳舞。”
明樱眼中满是错愕和茫然,似乎不明白她在校外酒吧跳舞为何会被举报,举报她的人又是何居心。
蒋诚见明樱这愣楞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可是获得过国家奖学金的学生,如今却跑到校外云龙混杂的酒吧去跳舞,这简直是在自毁前程,他这个辅导员不能放任不管。
“你知道错哪了吗?”蒋诚压下嘴角,面色严肃地问明樱。
她觉得她没错。
她之所以在校外酒吧跳舞,是在救自己,救自己的母亲,她何错之有?
蒋诚见明樱沉默不语,气得扬起了声音:“你是在违背校风校纪知道吗?如果传出去说你在校外酒吧跳舞,你说别人会怎么看你,怎么看我们这所百年名校?”
“我只是在校外跳个舞,并没有做什么伤害他人伤风败俗的事情,为什么不可以。”
“在校外酒吧跳舞还不是伤风败俗的事情?”蒋诚怒得用手拍了下桌子,大声喝道:“我们学校培养的是可以在国内外舞台上舞蹈的人才,而不是只会在酒吧扭着腰露着胸露着腿的擦边女!”
“那我妈妈的医疗费怎么办,难道我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妈妈死去吗?”
明樱这话让蒋诚怒火中烧的神色稍顿。
一个多月前明樱的妈妈发生车祸的事情他知道了;她在校内发起筹款他也知情,当时他还可怜这个陷入困境的学生,在朋友圈和各类群内都帮这学生转发了筹款,没想到后面事情有了反转,这个学生竟然隐瞒了殷实的家境,自己一分钱都不出,想靠其他学生们的捐款来给自己的妈妈付医疗费,后面蒋诚还把明樱招来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你爸还不拿钱出来?”
“没有。”不但没拿钱出来,还拿着大把的钱带小三和私生子出国玩了。
“把你爸爸电话给我,我打电话跟说。”
明樱有所踌躇。
她去找明吕要一半房产款的时候并没有把黄月莹出车祸的事情说出来,她怕说出来后明吕不但不给钱,可能还会跑到医院叫医生拔氧气罐放弃继续救治,毕竟明吕早就盼着她妈妈死去,他好明媒正娶小三,给他私生子一个名分。而且明吕现在还是黄月莹的配偶,比她这个女儿拥有更先一级的对是否继续抢救黄月莹的优先级。
蒋诚的声音沉下来,说道:“把你爸爸的电话给我,是听不懂人话吗?”
明樱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我爸不会给钱的。”
“我替你说,这样大事不该你这个年纪承担,我替你说服你爸爸。”
明樱脸上满是泪水,滴滴掉落在地上。上次校内筹款失败她被蒋诚喊来办公室的时候,她就已经把自己家庭情况一五一十地跟蒋诚说了,他竟然到现在还相信只要说服她垃.圾父亲,她垃.圾父亲就会给钱给她妈妈治病。
“你别给我爸爸打电话。”明樱抽噎道:“我不去酒吧跳舞了,以后都不去酒吧跳舞了。”
蒋诚从桌上抽出一张白纸,示意明樱在纸上写下保障书,说:“写一下,如果再被其他人看见你去校外酒吧跳舞举报到我这里,我会给上面递交上去,给你做退学处理。”
“退学”两个字重重压下来,险些压得明樱透不过气来。
明樱颤抖着手拿起笔,歪歪扭扭写下保证书,眼泪滴落在白色的纸张上晕开,就像她惨白又杂乱的人生。
蒋诚根本不关心她妈妈能不能被继续救助,不关心她的困苦与挣扎,他只在意学校的名声,只在意手底下管着的学生能不能安分守己不给他闹事,维护住自己的饭碗。
虚伪到令人作呕的人。
明樱脚步轻浮,深一脚浅一脚地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寒风一吹,她冷得打了一个哆嗦。她赶紧把长外套的扣子全扣上,把长外套的帽子戴着头上,脖子微微向下缩了缩,慢慢向宿舍走回去。
她在酒吧跳了一个月的舞,刨去每日她妈妈在重症监护室里固定的一万块支出,她手上还剩些余钱,就算暂时不去酒吧跳舞了,也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明樱的脚步站定,抬头望着空阔寂寥的天空,脑中浮出一个疑问:到底是谁举报了她在校外酒吧跳舞的事情?
明樱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身影和那个男人压迫性十足的话语,他说“辞了酒吧的跳舞兼职,好好在学校学习”。
不是。
绝对不会是他。
明樱想也没想地否定了这个猜想。
虽然她与梁先生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潜意识在告诉她,梁先生只会在明处劝解她,不会去搞这些私底下阴暗的动作。
这时,明樱放在口袋里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来看了下,是酒吧老板伍骁打来的。
明樱整理了下情绪,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响起伍骁的声音:“明樱,我朋友会所那边明天想找个会跳古典舞的姑娘去跳一场舞,我看你...”
“老板。”明樱喊了一声,说:“我被人举报了,说我再去你那儿跳舞,学校就要把我开除了。”
伍骁骂了一句脏话:“哪个小兔崽子干的好事?”
“不知道。”
伍骁:“妈.的,老子干的是正经生意,监管部门都给老子颁发了营业执照,谁他.妈的闲得蛋.疼做这等下.作的事情。”
明樱也想知道。
明樱:“所以很抱歉,明晚你朋友会所的跳舞我可能过不去了。”
“那可惜了,五万块呢。不过也没事,我找其他人,你就安心在学校读书吧。”
说完,伍骁就想挂断电话。
“等等。”明樱赶紧喊住伍骁:“你说多少钱?”
“跳一场五万块。”
“老板,我干,明晚我准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