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两周,放假一周,本以为到了十月终于能逃过炎热的高温天气,但南方的城市哪是这么容易的,昨天一场短暂的暴雨过后,今天依旧艳阳高照,别说水泥地了,就连那小花园里的土地都没有留下什么雨后的痕迹。
大一的课表已经下来了,一周的课程几乎排满,韩政抱着书包,望着外面一大早就刺眼的阳光呜呼哀哉,“啊,晒死了,我能不能也搞把太阳伞啊。”他老家在北方,根本没见过七点钟就这么晒的。
邹国康看他,嫌弃地说:“要什么太阳伞,娘不娘啊。”
“??”韩政不理解,“这怎么就娘了,我看这边也有男生打伞啊。”
范博:“这个我作证,我确实见过,不过那些人肯定……”他留给韩政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突然抬手堵住鼻子,左右看看,忙不迭抽走旁边桌上的一张卫生纸,“不好意思啊忍不住了!”说完转身狠狠擤了个鼻涕。
晏池眉心忍不住皱了皱,看着他把用过的卫生纸扔进垃圾桶,蓦然说:“这是我的纸。”
他声音不大,却意外地让整个宿舍安静了下。
范博回头,眼珠转动,却笑了,“嗐,所以我说了不好意思嘛,刚才情况紧急没忍住。”
韩政注意到晏池并没有缓和多少的脸色,有些紧张,毕竟宿舍里他们几个都知道晏池有很严重的洁癖,他本人甚至为此还在开学那天请他们几个吃了顿饭,就是为了避免麻烦和误会提前跟他们说好,所以平时他和邹国康都不会去碰他的东西,偶尔需要也会先跟他说一下,只有这个范博,也不知道是记性差还是就没往心里去,隔上几天就得来一回。
“好啦好啦,咱快别聊了,赶紧上课去吧,咱还得去趟食堂呢,没时间了!”韩政怕晏池生气,赶紧插嘴催着人走,走到门口,他忽然察觉到什么,看向晏池,“欸,你不带口罩了吗?”
晏池:“嗯,不需要了。”
韩政多看了眼他脸颊的某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痂脱落了,确实不需要了。
因为调休排课的原因,今天他们上的是周五的课,周五上午只有一节公开课,算是他们一周课表中唯一休息的小半天,两个小时结束后就能回去吃午饭。
这种公开课基本没什么人听,考试内容也都是只需要提前背好就能过的,所以阶梯教室里放眼望去,多数人到了后期都在玩手机,直到讲台上的秃头老师喊了声“下课”,学生们才抬头纷纷收拾课本准备离开。
晏池他们座位靠前,等出去的时候,教室里的人已经走了大半,韩政发愁中午的饭,正想建议要不要干脆点个外卖,就听见有个人朝他们这边喊了声什么。
几个人顺着声音来处望去,就见前方不远处的方柱上有个男生正抱臂盯着他们,他穿着一身运动风的短袖短裤,走廊的过堂风将他的头发吹得翻飞,白色的运动鞋在烈日下尤为晃眼。
范博平时最喜欢这些大牌运动鞋,一眼就看出来那是G牌上个月刚上市的新款,他羡慕的同时又不禁看向晏池,因为那个人明显就是在盯他。
果不其然,对方很快就走了过来。
“学弟,好久不见啊。”
于嘉言咬着牙说,他依旧没放下手臂,眼神故作冷漠中又有一抹掩饰不掉的怨气。
这种找茬似的行径顿时让另外三个人觉得是不是晏池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学长,毕竟是一个宿舍的,还是得护一护,邹国康从后边走上来,礼貌道:“学长,你有什么事吗?”
邹国康身材健硕,酷爱练肌肉,加上前半个月一直被太阳晒,整个人黑了一圈,乍眼看上去一般人还真不想惹,但于嘉言是谁啊,他才不怕,大眼睛忽闪了下,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指着晏池就说:“我找他,私人恩怨,不关你们的事。”
晏池瞧他那丝毫没变的性子,倒是在心底无声叹笑了下,他重新掂了掂背包带,回身跟几个舍友说:“我跟他去聊聊,你们先回宿舍吧。”
……
早上的校园人不多,出了教学楼,再往外走个一百米基本就很少人了,而于嘉言带着晏池七拐八拐的,走了半天也不见停,晏池虽说刚来南大不久,但还是能看出来这已经出了计算机学院的区域了。
“还没到吗?”
“你是想把我卖了吗?”
晏池嗓音淡淡的。
于嘉言转身,挑起眉毛,“一年没见,你怎么还学会开玩笑了?”
顿了顿,放下手机,指着道路尽头的一个公共座椅说:“就那,快到了。”
晏池望着那四下无人又偏僻的死角,除去绑着铁丝网的一面栅栏,进出都只有这一条路,看起来还真的是像要把他打晕卖了呢。
于嘉言确实是挑了一个好地方,这地方没什么人来,仅有的一张公共座椅雨点混泥干在上面擦都擦不掉,根本没法坐,两人只能坐到路边牙子上相顾无言。
各自沉默了半晌,还是于嘉言先开的口,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晏池,疑惑说:“你好像跟高中那会儿不大一样了。”
他目光定在他的唇角,“怎么不笑了?”高中那会儿每天可笑得三月春花开似的。
晏池:“不想装了。”
于嘉言惊奇一噎,顺着点头,“……啊,也挺好,你这样不笑不说话也挺酷的。”
说完,没多会儿,他自己突然不轻不重地哼笑了声。
晏池看他一眼,神情依旧平淡,但眸底不可避免地也染上了些轻微的笑意。
阳光灿烈,照在人身上暖暖的,积存了一整年的不知名心结就这么在于嘉言心底悄悄化开,他享受了会儿这无声的时刻,却变脸似的很快端起一张严肃的脸问他:“行了,有件事你今天必须要在这给我好好交代。”
“既然来了南大,为什么不跟我联系?还躲我!你知不知道姜瑟书跟我说你跟我一个专业的时候,我都觉得我是不应该去医院挂个专家号看看眼睛!”
面对于嘉言的控诉,晏池缓缓掀起眼皮看他,漆黑的眸子透出一丝认真的探究,说起这个,“我没躲你。”
他甚至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走过去了三回,有一次还是在操场上,他站军姿,定在